第25章 泛酸(第2/3页)

“不敢劳陛下如此操心。”

云莺连忙推辞,“臣妾今日且再喝着药看一看,许明日便痊愈了。”

赵崇看一看她比前两日红润许多的气色,颔首道:“既爱妃这么说,那今日先喝着药。明日若依旧不见好,便该去请太医来瞧瞧。若明日没有不适,爱妃也可继续来勤政殿习画,把落下的补上。”

云莺:“……”

果然如此。

天天盯着她喝药只是为了方便抓她去眼皮子底下习画。

云莺一面无言以对,不明白皇帝为何执着于此,一面觉得自己这病怎么都得多养一阵子才能好。她既不高兴不得不待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被监视,同样叛逆心起,只想借生病多磨蹭一天是一天。

却不知皇帝日日来清竹阁陪她吃饭、看她喝药,原本单纯是出于对她的关心,以及想着她生病不能去勤政殿,他便多抽空来看看她,借此同她拉近些距离。

但是在听见云莺心里的小九九以后,这份心思也不那么单纯了。

见她心灰意懒端起药碗,赵崇眼底浮现淡淡笑意,同样不甚理解她为何如此抗拒习画之事。

只越见她抗拒,便越忍不住想逗弄两下。

不过今日仍有许多事情亟待处理,无法在清竹阁多留。

是以看着云莺灌下汤药,赵崇暂且放她一马:“爱妃今日且好生休息,明日朕再来看你。”

然而以为确认皇帝一片闲心的云莺第二天无疑未病愈。

乃至晌午病歪歪躺在床榻上,不曾起身,时不时还要咳嗽两声。

赵崇见云莺一本正经在他面前装病,昨日窥听她心声而生出的那点促狭之心再次被勾起来。他立在床榻旁看着拿帕子掩唇假作咳嗽的云莺,眉头轻拧,关心道:“爱妃的病怎似比起昨日又变得严重??了?可曾命人请太医来看看?”

“些许小病,想来再将养几日便无碍。”云莺脸不红心不跳说,“陛下最近总来探望臣妾,臣妾心中感动,却也忧虑,让陛下费心了。”

赵崇道:“总要看着爱妃病愈才安心。”

委婉劝皇帝不必再来却不被领情,云莺笑容干巴巴回:“多谢陛下关怀,臣妾不胜荣幸。”

“爱妃客气了。”赵崇嘴角微弯又话锋一转,“只是爱妃一场病迟迟不见好,习画之事一再耽误,朕也有些忧心。这样耽误下去,会不会赶不上在秋狩之前学有所成,也不知爱妃能否与朕秋狩同行。”

云莺:“?”

习画和秋狩有何关系?

这两者之间原本自是不存在关系的,但皇帝将它们扯在一处,云莺很快明白,皇帝应当是怀疑她装病逃避去勤政殿习画,故意拿秋狩出行来压她。

言下之意,她若不肯乖乖习画便要收回准许她秋狩随行的允诺。

这亦是赤条条的威逼利诱。

虽然盼着秋狩可以出宫游玩一番,但皇帝如此,叛逆心更甚的云莺不愿意屈从他“淫威”。

心下腹诽两句赵崇的言而无信,她不挣扎,不分辨,直接选择放弃秋狩随行,佯作没听明白,无辜道:“臣妾也盼着早日痊愈,眼下这般情况却急不来,大抵只能慢慢将养着才行。”

赵崇见云莺对他提及秋狩之行无动于衷,也不以为怪。

他当下却又无端轻叹一气。

“约莫只能如此了。只是朕本想着再过得一个月,云将军要回京述职,又恰逢中秋佳节,若这些时日爱妃学有所成,正好给爱妃一点奖励,譬如趁着团圆佳节,让爱妃与云将军、云夫人见上一见。奈何爱妃生病,无法习画,看来此事不得不作罢了。”

云莺听言怔一怔。

她去看赵崇,见赵崇眸藏笑意,怀疑他的话不可信:“陛下是在说笑吗?”

赵崇挑眉:“君无戏言。”

云莺心口猛然跳了下,犹不怎么敢相信。

这是允她和爹娘在中秋佳节见面?

愣怔过后,云莺回神,当即从床榻上下来与赵崇深福谢恩,将此事坐实:“臣妾谢陛下恩典。”

悄然抬眼去看皇帝,她心下仍有两分不确定。

应该不会反悔吧?可以马上赐她一道旨意将这事真正定下来吗?

赵崇听着云莺得寸进尺的小心思,弯唇无声一笑,却不再提这茬,而是睨着她,故作惊讶说:“爱妃不是生病无法习画吗?朕也不好强求,此事倒不如作罢。”

云莺:“……”

“请陛下放心,臣妾明日定然能痊愈,绝不会耽误习画之事。”

“哦?”赵崇一笑,颔首道,“如此甚好。”终于“治愈”云莺的风寒,他心满意足伸手扶她起身,体贴把人塞回被窝里,又摸了下她的脸,兴致满满同云莺约定,“明日下午,朕派人来接你。”

云莺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是,臣妾听候陛下吩咐。”

赵崇离开后,她躺在床榻上好半天没弄明白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似乎只为威逼她去勤政殿习画,不惜拿同亲人见面作为诱饵,实在是……

诡计多端,老奸巨猾。

这诱惑实在太大,云莺承认自己扛不住。

但心下相信皇帝会信守承诺,两相得失一比较,便觉得忍受一段时日的折磨也不是不可以。

她已经太久没和爹娘见面。

不提起来便罢,一提起来心里总归是惦记的。

而想到中秋马上能够和爹娘相见,云莺慢慢生出两分激动,又心情愉悦吩咐:“碧柳,去将小库房的里那两匹云锦取出来,让尚衣局在中秋之前赶制出新衣。”

要见爹娘,自当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让他们能稍微放心些。

拿这两匹云锦来裁新衣正合适。

她倒没有忘记竹林里埋着的那个匣子,只不过这两匹云锦动不动不是最关键之处。何况她已知情,便掌握着局面,不至于为此畏手畏脚。更不提这两匹云锦送去尚衣局,多了的料子一时半会也不会送回来。

之后云莺再认真回忆,这一年自己的小侄女应该会喊姑姑了,作为姑姑的她合该给小娘子备一点礼物。又想纵然相见,但往后大抵不会有机会在爹娘面前侍奉尽孝,也该为爹娘准备一点心意。旁的事情可以犯懒,可这些事,她却是不愿意心思懒怠的。

这般想定,云莺索性亲自去小库房里挑料子。

她打算趁着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为爹娘各做上两身寝衣,再做些冬天用的护膝、绣些香囊之类的。

太久没有碰过女红,起初难免磕磕绊绊,不知被绣花针自伤多少次。

碧梧和碧柳想要替她做,被云莺拒绝了。

对于去勤政殿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习画这件事,云莺也不再抗拒。

她摆正心态,认真对待起来,不似最初那样不情不愿。

起初见云莺乖巧至此,赵崇倍感欣慰,然而过得数日便发现她每次来勤政殿,眼下总有两片青黑,显然夜里休息不好。这些时日不曾翻牌子的赵崇索性直接问云莺:“爱妃近来睡得不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