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休妻

江恶剑的回避俨然更激怒了司韶令,只见司韶令微一停顿,目光胶着在江恶剑紧抿的唇角,额前青筋迸起,周身气息可怖至极。

也一瞬时,凛烈的天乾信香仿若令人沉坠于一片梅红深海,摧折肺腑。

江恶剑微带喘息地强行抵住司韶令一把扯落他衣物的手臂,又生怕伤了他而不敢过于用力,终忍不住开口。

“司韶令……”

却见司韶令并不欲与他多言,再一次朝他微动的嘴唇吻去——或者说,更像是饥饿猛兽般,到处充斥着赤裸裸的夺取与占有。

可惜这次江恶剑仍仰头躲避,似乎也铁了心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与司韶令做下去。

而司韶令并未停止,竟就径直一口,咬在了江恶剑努力闪躲间露出的喉结。

便高仰着下颚,江恶剑颈上刹那起了层密集的颤栗,尤其,司韶令明显不满足地反复吮咬着,又迫不及待向上,执拗寻他的唇。

“司韶令!你先冷静——”

江恶剑眉头紧蹙地不肯妥协,一边推拒着张口劝阻,一边死死抓住身下险些被褪去的布料,说什么也不允司韶令横冲直撞的指尖闯入。

只是他话音未落,司韶令正埋于他颈侧的牙齿又惩罚般狠咬,像叼住猎物的虎狼,绝不让对方有一丝违逆的机会。

江恶剑闻着近在咫尺的强鸷气息,思绪也逐渐有些麻木,司韶令是与他临时结契的主子,这般暴戾以天乾信香施压,无疑让他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

但他咬牙同司韶令继续僵持,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眼下的亲热之举。

一时间,昏黑屋内弥满二人翻滚撕扯的粗喘,密切如耳畔不绝的风雨,越是难舍难分,越浸透骨髓的寒冷。

直到恍惚之下,始终覆满眼前的红梅蓦地掺杂了无数瓣猩红,仿佛融了枝头霜白,流下莹艳冰凉的血泪,空气中的清冽变为腥甜,牵扯着江恶剑呼吸一滞。

迎着模糊的视线,他看到了司韶令自嘴角又一滴滴落在自己脸上的血。

胸腔訇然崩裂,意识到司韶令竟为了压制他,不惜再度将自己置于死地,江恶剑双目怒瞪着,愤怒与无奈争相将他密不透风的掩埋。

而趁江恶剑这一刹的僵硬,空气中骤传来布帛哧响,司韶令终是扯开了他身前的遮挡,迫使他衣衫大敞间,如愿吻上他的唇。

凶猛吞噬,攫取,牵出数不清的纠葛,与他抵死交融。

却不知为何,仍不足以将人占为己有。

他们早已做了很多次比这更亲密的事情,唯独此时,江恶剑就像隔了千丈的雪,哪怕拼尽全力坠向他掌心,他也抓不住他。

终要看着他从指缝化为乌有。

司韶令更急迫在江恶剑唇间吮咬,又强以膝盖挤进江恶剑腿间,伸入一臂狠狠捞起,将人按压为完全接纳他的姿态,另一手胡乱解了自己腰间束带。

低垂的目光皑皑,高洁,又掺杂粗俗。

也在下一瞬,司韶令毫不犹豫地撞进熟稔的身躯。

如鸷风卷起残叶,枯枝婆娑,没有任何柔情,只有极致侵占。

江恶剑由于满心皆是抗拒,尽管身为地坤,却显然不似以往一样容易接受对方,司韶令如此不管不顾的冲撞,二人谁都是不好受的。

不过这种事本就不止有欢愉,更多的,是痛里着迷的沉沦。

整个人变为飘荡的孤舟,身不由己地浮动,碎裂,最终消亡。

原本强作抵挡的手脚早已随着司韶令口中落下的血一起凝固,江恶剑目眦欲裂,却没再阻止。

只是紧覆的身躯分明热烈,他眼底偏愈发苍凉。

若司韶令当真不在意也就罢了。

可江恶剑清楚感受到了,他是痛苦的。

拥抱填补不了相隔的血海,只会让他更深的陷入万劫不复。

对不起。

对不起。

江恶剑心里反复地想。

也想起了厉云埃曾与他说过的那一句。

——他现今把他的江湖弄丢了,你能帮他找回来,救救他么?

才恍然明白。

原来,他不能。

他救不了司韶令。

因为他就是让司韶令失去所有的罪魁祸首。

或许唯一能救司韶令的,是重回到在江寨最初相遇那日,他就不该纠缠他,求他教他剑法。

或者,让他死在江寨覆灭那一日,没有遇到他的几位师兄,也没有大言不惭地将妹妹托付他。

无论是江慈剑,还是江恶剑,都不曾停留在他心上半刻,便好了。

可惜,他回不去。

他救不了他。

也就当司韶令方一离开他的唇,江恶剑茫然无措下,烧灼已久的喉咙终再忍不住胸口几乎破开的悲怆,一口血水猛地呕出,映红了司韶令毫无光彩的眸子。

也让正一下下狠傲又徒劳将他占据的司韶令蓦然僵住。

“……”

瞬时间,静得连雨声也遥远了。

竟这么难过么?

司韶令张了张嘴,却回想起重逢时他也曾露出这般崩塌的模样,不必问,心下自有答案。

而江恶剑望着仍伏在他身前的司韶令,溅于睫下的星点血痕化开,沉默过后,率先开了口。

“司韶令……你先放开我。”

“……”

司韶令闻言却仍是紧盯江恶剑的脸,一动未动间,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江恶剑抬手,似想要推开他,也结束他们这副从始至终谁也没能得到一刻解脱的姿势。

“罢了。”

谁知司韶令忽地低应一声。

不待江恶剑指尖稍微使力,周遭梅香倏然消散,司韶令已干脆地抽离。

带出江恶剑低浅的闷哼,司韶令也未再看他一眼,重新合拢衣袍,整个人如被大雪封冻的山巅。

“江恶剑,”只见他连同江恶剑满身凌乱一并整理了,指腹碾过袍间根本无法压平的褶皱,几番擦蹭,最后终于停住,轻叹道,“我累了。”

“……”江恶剑望向他的神情一顿。

“你总是……自以为给了我最好的选择。”

“阿邵——”

“我早就与你拜堂成亲,但你现在可还记得,我是你的夫君?”

“……”

气氛一瞬凝滞间,司韶令竟是了然一笑。

随后道:“既是从未当真,连休书也不必了。”

“那你走吧,如你所想,我忘不了师兄们的死,我……不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