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不见

因强行动用内力而丹田如焚裂,司韶令却在意识模糊间,依稀看到了骤然闯入眸底的一幕。

自然是——陶恣分化了。

眼前虽仅有一片灰沉,但陶恣涕泪滂沱着悲咽的样子,仿佛与隔绝于密室外的粗风交织,将这整个密室都茫昧地打湿。

而每一簇充斥于空气里看不见的雾霭,都是沁人心脾却又饱含伤催的桃花馥郁,裹着湿润的花蕊,纷扬落在赤裸颤栗的肩头,哭泣,灼艳。

此刻的陶恣,俨然因魏珂雪那一番话悲痛欲绝,像一夕被催熟的少年,已深陷初分化为地坤的凶猛情期,连脸上挂的泪珠也映出殷红的糜光。

他正茫然趴坐在陶梧的身上,身上衣物几乎扯落,堪堪挂在露了半截的细白腰肢。

(此处省略88字)

与此同时,滚烫的下颚又有泪滴滚落,落在下方陶梧青筋暴起的额头,流入他凌乱的发丝。

由于被江恶剑先前以青山指困住,手脚又皆锁于石床,陶梧始终无法动作,唯有不甘瞪着陶恣,任由陶恣一边哭一边在他一双遍布凶戾的眸间沉浮。

“呜呜……”

而陶恣高仰着头,明明浑身上下每寸皮肤都覆满了从未感受过的极乐,却在这高潮来临时,紧咬起一角布料,崩溃不已。

更因思绪被快意冲得荡然一空,完全不曾注意到就在此时落入密室的司韶令。

司韶令望过去的视线被睫间汗水染得朦胧,扑鼻的地坤味道也让他一瞬恍惚,却仍清楚地认识到,他们二人已发生了什么。

只见陶恣顿了片刻,终于从短暂停留的巅峰坠下,虽然四肢百骸皆是意犹未尽的余晕,初次到来的情期也比任何时候都汹涌,但攀顶过一次的身躯总算稍微有了一丁点神智。

才猝然明白过来,自己在情欲之下强行与陶梧发生了何事。

陶恣不可置信地看向陶梧,偏与对方四目交汇的一刹,又像是无地自容般猛然错开。

依旧滚烫泛红的脸上泪痕交错,陶恣极度愧悔间,就那么连滚带爬地同陶梧分开,重重滚落。

“对,对不起……”

落地时磕到坚硬的石桌,陶恣却无知觉地始终低垂着头,以两臂艰难捧起陶梧乱七八糟的衣物为他遮盖,又急忙跌撞地向后蹭去,像是生怕再触碰对方的目光,接连与陶梧拉开一段距离。

张口间,他嗓音细若游丝,夹着声声歉意,像深秋里绝望挣扎的蝉。

而他满身沸腾的情欲也并未消退,甚至仅过去这短短几瞬,方才还远不足以被浇灭的欲火再度狂卷而来,更浓烈的香气渗透呼吸,将他五脏六腑悉数淹没。

便强忍着这一回的灼灼欲望,趁自己再一次失去控制之前,陶恣无助向他处扫去。

最终,他蜷缩着向前爬了些许,红肿的眼底盛满决绝,胸口急促起伏,竟是鼓足力气,毫不犹豫地一头撞向冰冷石壁。

除了以命相抵,他不知要如何向陶梧谢罪,更没了脸再面对陶梧。

他整日谩骂江恶剑是不知廉耻的疯狗,从未想到,自己发起情来,比疯狗还要荒唐淫乱。

他玷污了自己最清白的师弟,辜负陶梧对他的信任,是罪大恶极的禽兽。

有生以来从不曾体会过的心死,陶恣不敢给自己留一丝余地,不管不顾地恶狠撞去。

于是额头猝然一阵钝痛,不知是否已濒临死去的麻木,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彻,只惝恍迷离中,陶恣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他似乎又回到擎山暖暾的木屋,自己正贴着身旁仍熟睡的陶梧,一睁眼,看到陶重山从山下归来,携着满身晨露清凉,给他们带回好吃的冰糖葫芦与蜜薯。

“爹……阿梧……”

他微弱呢喃,下意识欲拉住陶重山的手,像以往般趴进对方宽阔的肩头。

却殊不知,他此时正紧紧倚靠着的肩膀,是血人般的司韶令。

原是千钧一发之际,司韶令终是踉跄起身,自后方一把将他扯住。

可惜陶恣一心求死,牟足了力与壁墙相撞的额头仍触目惊心,蓦地晕倒在司韶令身前。

浓郁的地坤信香也并没有随着陶恣陷入昏迷而止住,司韶令只得勉强自怀中摸出隐息丹,一手按住陶恣发情中来回磨蹭的身子,一手猛塞进他的嘴里,看着他咽下。

地坤初分化的诱人气息虽让司韶令险些也乱了心神,但到底是在擎山看着陶恣一日日长大,即便他没有陶梧乖巧听话,这跟屁虫一样的两个师侄,在他眼里永远都是特别的。

也后知后觉,连这曾最恣意单纯的小桃子,也会有一日没了活下去的勇气。

或许,他当初真的错了。

他不该拜入擎山。

直到臂间滚烫的人终不再因彻骨饥渴而胡乱挣动,司韶令已然也失了力,暂靠坐在身后石壁闭目喘息。

却听头顶不断传来的杂乱声响,恶斗无疑仍在持续,须臾间,司韶令竟捂紧毫无温度的丹田,强撑着站起了身。

步履如灯影摇曳,他仍狼狈地一步步向前。

推开密室通往不世楼外的门,尚能看到江恶剑在进来前,为了装神弄鬼逗弄陶恣而随手搭晾在一旁的湿淋外袍。

司韶令自是一眼认出,径直将其披上,遮挡住衣袖间大片殷红,也在腥风血雨中,贪婪嗅着,以这熟稔气息彻底包裹住自己。

无论如何,他说过,要与他共赴地狱。

待到了地狱,他可以为这一份罪恶,付出任何代价。

而此生,他不想要放手。

黑云訇然,山川一声声震荡,磅礴雨里,当司韶令方一出了不世楼,终引来一众内卫。

袍角被翻起不经意的猎猎赤红,他却面无血色,立得挺拔,哪怕周围人各个有所疑惑,也不敢擅自揣测。

“去收拾干净。”

倒是只字未提其他,司韶令只淡淡吩咐他们。

谁知意外的,本以为江恶剑终可摆脱险境,也生怕来迟一步。

可随着司韶令再次踏入屋内,除了满地横尸,唯独,已不见江恶剑。

便喉间灼烫已久的一口猩红,再压制不住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