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乳酒(第2/2页)

他惊险跃出重围,却一时失去了方向,不得不又持剑落回原处,目光凛凛,冷得出奇镇静。

越是情形危急,越不可方寸大乱。

他爹曾为五派之首,也是五派之一的天墟掌门,天墟恰以剑、阵闻名江湖,所以他虽自幼拜入擎山苦练内功,却也对奇门阵法多少有些了解。

便长剑映出挺直身躯,红袖阔落,凡不自量力而来的长影悉数遭司韶令屠斩七寸,他也在这空隙中,视线一寸寸掠过草木虬枝,寻找那能够扭转乾坤的一线生机。

阵法机关诡秘多变,但眼见不一定为实,只需沉住气,总能发觉到破绽。

却正当周遭血气弥漫,腾腾杀风充斥耳鼻,突如其来的,空气中仿若掺入一丝丝不合时宜的味道。

司韶令身形不减,更撑起万分精力,以免自己出现幻觉。

然而细细分辨,他终是神情微怔。

真的……是酒?

怎么会有酒?

直至非常清楚的,察觉到剑下接踵来袭的迅猛飞影速度也似有迟缓,他猛一转头。

骤然落入一个朝他飞驰的怀抱。

只一霎,烈香沁骨,携着熊熊燃烧的岩浆将一切摧折。

天乾气息强鸷,迫使未分化的身体难免也有少许眩晕,司韶令极为抗拒地意欲一剑斩去,却睁开眼,惊讶看到前方所有蛇影正因着这铺天盖地的酒气而争相退却。

“千万别动手,”头顶传来瑟瑟劝阻,俨然怕极了他出剑,“我的信香坚持不了太久……”

说话间,江慈剑仍壮着胆子,双臂托紧身前被打横抱起的怒目美人,脚下不敢耽误,一边拼力逃跑一边以脚尖精准掠过草中各处机关,开出一条通往林外的崭新长道来。

而还没等司韶令皱眉想通他口中“坚持不了太久”是什么意思,鼻尖忽动,只觉又吸进几丝更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气味。

直至他不经意向后一瞄,只见本已退离的群蛇竟又吐着凶信追随而来,刚落地的心情又猛然翻搅。

才在周围逐渐飘零的酒气中恍然大悟。

江慈剑的信香乍一闻辛辣酷烈,如刀剑割喉,甚至凶猛可熏退毒蛇。

却也不出片刻,其中醇甜柔和的奶香便再掩饰不住,徐徐浮出,将原本烈意尽数覆盖。

他的信香,原来是乳酒的味道。

“……”

若非看到前方不远处便是出口,司韶令白眼已经丢过去。

哪里还会有闲心感慨,江慈剑伤势虽未痊愈,但臂力惊人,脚步生风,似乎又很会上树,的确是个天生习武的好材料,埋没在这寨子里可惜了。

只不过,马上要到了嘴边的夸赞转瞬即逝。

因为距离林外天光仅剩几尺,“哐叽”一声,江慈剑步伐过于急切,抱着他掉进了个以杂草掩盖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