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他是闯入夏至的一场雪...)===(第2/3页)

一长一短,一黑一白,同一个品牌,白的那件是女款。

夏漓根本来不及反应,那白色羽绒服就被塞进了她怀里。

她下意识地将其套上。

对面晏斯时也已穿上。

两个工作人员跟晏斯时说了句都准备好了,带上门出去。

夏漓拉拉链时,晏斯时说:“照165和37码准备的,不知道合不合适。”

“差不多。”夏漓抬头看一眼,“你现在多高?”

“上次体检是187。”

“那不是比我高好多。”

拉链合到底,她往前一步,挺直了背,手掌在自己头顶搭了搭,而后朝他平移过去,似要跟他比一下身高。

晏斯时垂眸,看着面对面站着的人。

她长发还没从羽绒服领口拉出来,就堆在颈项,簇拥着一张似只有巴掌那样大小的脸。皮肤白皙,毫无瑕疵,嘴唇上衍了一点薄红。

他两手抄在羽绒服口袋里没有拿出来,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抱她——比身高才不用像她这样费劲。

片刻后,晏斯时抬腕看了看时间,还剩五分钟到零点。

没空再磨蹭了,晏斯时叫她换上靴子,随即伸手,隔着羽绒服捉住了她的手臂。

带到了这房间一侧的门口,晏斯时顿了顿,回身看她一眼,随即,推开了门——

纷纷飞絮,漫天皆白。

夏漓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

拂面而来的凛冽寒气,吹得她皮肤一紧,直接忘了真实季节。

她忍不住跑出去。

靴子陷入了厚厚的、棉花一样的积雪中,她确信这是真的。

“怎么办到的啊!”

晏斯时说:“人工的。”

“那也很神奇了!”

这地方其实很小,平面面积可能不到一百个平方,像那种大型摄影棚里造出来的景。

但无论是远处的景深,还是近处的置景,都分外逼真,在“雪山”脚下,甚至还有个小木屋。

夏漓兴奋地踩着积雪,又伸手去接天上落下的雪花。

她跑得深一脚浅一脚,及踝的长羽绒绊了一下,她干脆跌下去,直接躺倒在了松软的雪地里。

尽兴地大口呼吸。

有咯吱的脚步声靠近,夏漓呼出小团白气,看见上方的视野里,出现了晏斯时。

他伸手要来拉她。

她伸臂去够他的手,碰到了微凉的手指,一把攥住,使劲一拽。

晏斯时身体微微失衡。

她那一点力气,根本不足以拽倒他。

但他顺势倒了下来,倒在她身旁。

夏漓偏过头来看他,因为这与冬季无异的寒冷空气,和方才的跑动,她面色泛红,鼻尖更是。脸上带着笑,眼睛亮晶晶的。

晏斯时看一眼手表。

最后五秒。

“生日快乐。”

夏漓忘记说“谢谢”,因为一颗心脏几乎在他此刻深邃的眼睛里沉没。

他是闯入夏至的一场雪。

是她生命里原本不会存在的存在。

晏斯时也沉默,就这样注视着她。

一片雪落下来,沾在她的长而密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那雪半化不化的,她伸手去揉了一下。

手放下的一瞬间,被晏斯时一把捉住。

他手指微冷,她却像被灼烧,下意识去挣,没有挣脱,叫他握住了半截手指,他指腹来蹭她指尖方才揉出的水渍,一种下意识般的温柔。

她心脏像是揉皱,就这样一动不动。

“夏漓……”晏斯时出声。

于此同时,她鼻子一痒,本能地打了一个响声的喷嚏。

夏漓:“……”

空气都沉默了一瞬。

“冷吗?”

夏漓不好意思地答:“……好像有点。”

晏斯时手掌一撑,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拽起,“那先去吃蛋糕。别感冒了。”

“……还有蛋糕?”

“当然有。”

蛋糕在那小木屋里。

货真价值的木屋,能闻见空气里木头干燥的清香。

里头有个小小的壁炉,壁炉跟前斜支着一张皮沙发,坐下以后,恰能通过对面两扇玻璃墙,看外面落雪。

室内很是温暖,他们将羽绒服脱了下来。

蛋糕放在沙发前的小茶几上。

大抵因为此处太偏僻,又是临时的嘱托,那蛋糕卖相不太高级,非常普通的水果蛋糕,奶油花裱得很潦草,草莓和菠萝看着都似有些不新鲜了。

夏漓全然没有所谓。

晏斯时往蛋糕上插蜡烛,问:“插五支?”

“好啊。”

五支细细的彩色蜡烛,等分地竖起。

晏斯时从长裤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她送的那一枚,依次点燃了蜡烛。

夏漓双手合十,“我能许三个愿望吗?”

晏斯时微扬嘴角,“可以。”

要健康,要快乐。

还要,晏斯时也快乐。

夏漓一口气吹灭蜡烛。

餐刀切下两牙蛋糕,装在纸碟里,夏漓拿叉子划下些许,送入口中。

不是太好的奶油,甜得发腻。

看晏斯时,他的神情也很勉强。

夏漓笑说:“意思一下就够了。”

这仪式结束,片刻,有两个工作人员送来了晚餐——或许称之为夜宵更合适。

西式简餐,一份烤鸡,两份意面,两碗奶油汤。

可能放得久了,口感都有些软趴,夏漓确实饿了,没那么挑。

有这么一场雪,其他的如何都无所谓。

待吃完东西,夏漓套上那羽绒服,又去外面的雪地里尽情地玩了一圈,堆了个小号的雪人。

羽绒服里只单穿一条连衣裙,不很扛冻,直到冷到不行,复回到小屋里。

壁炉里新添了银炭,火光似呼吸一隐一现。

夏漓坐在沙发上,捧着热红茶暖手,待稍微冻僵的身体渐渐回温。

旁边晏斯时一条手臂撑着沙发扶手,另只手里也端着红茶,时而喝一口。

空气里有股混杂了各种气息的甜香,叫人思绪犯懒。

夏漓呵着杯子上方飘出缭绕白气,“来北城第一年第一次看见下大雪,特别兴奋。在南方没见过那么大的雪。”

晏斯时转头看她,“是哪一年?”

“2014年,好像是12月6号,初雪。”

“还记得具体日期?”

“……嗯。因为那天手机差点丢在出租车上了。”

她大一那年换了一部新手机,通过复制到SIM的方法,花了好长时间,将旧手机里的所有的短信都复制到了新手机里。

大三换了智能机,用某个同步助手软件,又复制了一遍。

倘若手机一丢,所有痕迹不复存在。

所以那晚的慌张叫她至今记忆犹新。

“喜欢北城吗?”晏斯时问。

“实话说不算喜欢。”

以前她对很多东西的追逐,都不过是爱屋及乌。

“我记得你当年想考北城的大学。”

夏漓怔了一下,没想到他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