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焉九望一眼空中高悬的太阳, 问道:“殷道友本来计划用哪一种方法?”

殷时迟疑片刻,“自然是第二种……”

他在焉九的注视中,磨磨蹭蹭地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卷轴。

“我在入无相阁之前, 提前准备了一件法器——清秋月夜图。”

“注入灵力后,这幅月夜图会在方圆一里内的制造出虚幻的天象,用来引出银月花, 应当绰绰有余。”

长离不由得暗自感叹:这就是氪金玩家的快乐吗?

不仅提前拿到了题目, 连答题方法都早早准备齐全。

焉九翘了翘唇角,试探道:“殷道友果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想来通关无相阁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殷时赶紧摇头道:“不是,我只打听到了前五层的线索, 再往上走会碰到什么情况, 谁也不知道。”

“就算是前五层, 每一次的试炼也是会随机变化的,我也是运气好, 刚好撞上了银月花这道试炼……”

焉九怀疑道:“前面几层, 难道都是因为运气?”

殷时讪讪道:“为了以防万一, 我买了近五百年的题……”

长离和焉九齐齐一愣, 看着殷时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

在灰扑扑的风沙中,殷时整个人仿佛被渡上一层富贵的金光, 差点亮瞎人的眼睛。

焉九轻咳两声, 转回正题。

“既然如此,我们只要打开这幅清秋月夜图,守株待花就可以了吧?”

殷时看了看四周起伏的沙丘, “银月花喜欢生长在平坦的地势, 我刚刚就是一路在寻合适的地方。”

焉九看着被风裹挟着不断聚集堆起的沙砾, 沉声道:“这一路风沙不断, 应该很难找到一处开阔平坦地带。”

殷时有些发愣,他完全没想到这点。

“怪不得我走了那么久都没找到,我还以为是走错方向了呢……”

长离提醒道:“焉小九,我们有一道平地符,可以试一试。”

焉九的眼睛亮了亮,从那叠符文中抽出一张暗黄符文。

他以两指夹住符文,催动灵力。

下一瞬,狂风大作,以他们为中心的沙丘在狂风下慢慢动了起来,向外迁移。

殷时被这猝不及防的大风糊了满脸沙子,手忙脚乱地将风帽扣回自己的脑袋上。

连呸数下,都没把口中的细沙吐干净。

一刻钟后,符文失效,在焉九指尖化为簌簌纸屑,随风飘散。

此时,他们周围已是一片平坦的沙地。

长离满意道:“我画的符,效果果然不错。”

焉九赞许地点点头,转头看向殷时,“殷道友,这片平地够大了吗?”

殷时抱着怀里的清秋月夜图,连忙道:“够了,足够了。”

他将月夜图徐徐展开,注入灵力,画卷散发出盈盈白光,周围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当黑暗完全笼罩着片沙地时,一轮银月在空中浮现,洒下一片清澈如水的银白月光。

殷时微微喘气,抹了抹额上的细汗。

这幅月夜图所需的灵气比他预计的还要多。

静谧的月色下,长离一直紧盯着眼前这片沙地,生怕错过一点细微动静。

就这样静静等待了一个时辰后,沙地中央突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人一剑的注意力瞬间凝聚在声音传来之处。

只见沙地上方的沙土被什么东西轻轻顶起,拱出一个尖尖的凸起。

紧接着,一片细嫩的银叶“啵——”地从沙粒中钻了出来,顽皮地抖了两抖,在月色下摇曳舒展,仿佛在享受这难得的月光。

长离的声音极轻,轻得似是怕动静大了,就会吓跑这片小小的叶子。

“这就是银月花?”

焉九嘴唇微动,声音几不可闻,“应当是银月花的幼苗。”

殷时挤出一道气音:“银月花从幼苗长成,再顺利开花,通常需要三到五个时辰。”

他一边说着,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若是中途有人闯入……”

焉九眉梢微动,“殷道友放心,我会让闯入者后悔踏入这里半步。”

有了焉九的许诺,殷时才稍稍放心。

等待的过程最为难熬,长离甚至开始数银月花叶子上的纹路。

一道银纹,两道银文,三道银文……

殷时则是有些紧张地等着花骨朵长出来。

一个花骨朵。

他小心地瞅了焉九一眼。

焉九神色淡淡,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

两个花骨朵。

殷时放松下来。

一人一个,正正好。

三个花骨朵。

殷时开始发愁,多出来的一个怎么分呢?

一人半朵?

四个花骨朵。

殷时松了一口气。

一人两个,挺好。

五个花骨朵……

殷时的神情有些麻木了。

卖消息的人也没说,这银月花那么能开花啊。

长离倒是觉得挺好,一个不嫌少,两个不嫌多,总归是多多益善。

当第一个花骨朵在月光下缓缓展开了第一片花瓣时,远方的夜色里晃过一道黑影。

殷时的脸色当即一变,“焉道友。”

焉九安抚道:“别急,等着就是了。”

话音未落,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扑通——”。

接着一道闷哼和浅浅的呻吟。

殷时诧异地看向焉九。

焉九轻声道:“那是陷阱符,先让这家伙在沙地底下安分待着吧,等收了银月花,我们再去处置。”

长离在一旁得意地翘起剑尾。

她的符,可不是白画的。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时不时地能听到陷阱里传来的挣扎声和咒骂。

除了那个踩中陷阱符的家伙,还有一个鬼鬼祟祟地掉进了沼泽符,一个碰到了飞天符,化为空中一道飞逝的流星,只留下一声凄厉的惨叫……

殷时下意识打了一个哆嗦,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受到的对待堪称温和。

他不过是被灵剑一把敲晕,然后又被捆成了一个粽子,比这些倒霉家伙可强太多了。

殷时小声道:“焉道友原来也是有备而来,准备了那么多符文。”

焉九哦了一声,“你说这些符文啊,这都是在第一层画的,你难道没画吗?”

殷时沉默了。

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他幽幽道:“我只画了清洁符、痒痒符这种低阶符文,比不上焉道友的制符水平……”

焉九故作吃惊道:“我没说这符是我画的啊。”

殷时疑惑地看向他。

焉九手法轻柔地摸了摸长离的剑穗,“这都是我家剑灵画的。”

长离的腰杆挺得更直了,一副骄傲的小模样。

焉九又给了殷时重重一击,“殷道友,你的器灵,难道不会画符吗?”

殷时心口一痛,目光沉重地取出正在呼呼大睡的九节鞭。

眼神里仿佛流露出这么一句话:我在你身上砸了那么多灵石,你居然连画符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