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焉九最终还是给小雏鸟塞了一捧绿豆, 堵上了它喳喳乱叫的嘴。

接着,两人两剑便去走访王老爷那条街上的街坊邻居,向他们打听苗娘的情况。

“苗娘啊, 她是大概是五六年前出现在王老爷府上的吧?”

“她的家人?没听说过,也不知她是哪里的人,反正不是我们红山镇的。”

“不过她一介孤女, 能进王老爷府上, 也算是前半辈子有福,可惜天降横祸……”

长离心中对苗娘的疑惑更深了。

焉九继续问道:“那王老爷府上的莲娘子和大少爷你们了解吗?”

这回, 街坊的话就多起来了。

“莲娘子是四五年前随着戏班子来的红山镇,当时王老爷过寿, 便请了戏班子去府上唱戏, 结果一眼就看上了莲娘子……”

“莲娘子入府的第二年, 就给王老爷生了一个胖小子,可把王老爷乐坏了, 连放了三日爆竹, 还摆了三日流水席, 大伙儿都去吃了……”

“可惜这王大少爷身子骨不怎么样, 打出生起,王老爷就没少给他请大夫, 今年不还请了一个道士上门做法?”

长离当即竖起了耳朵。

道士?

焉九眉头轻挑, 追问道:“什么道士?”

街坊们互相看了看,不确定道:“是个云游路过的老道,具体叫什么记不清了。”

焉九:“他是什么时候来的红山镇?”

街坊们努力回想了一下, “大概三四个月前吧。”

焉九:“是在失窃案发生前?”

街坊们连连点头, “对, 他来的时候红山镇可比现在热闹多了, 当时好几个大户人家都想请他看看呢。不过道长说只看有缘人,最后只去了王老爷府上。”

长离忍不住说道:“那王老爷果然有问题,说不准就是和这道士狼狈为奸。”

向这些街坊告别后,焉九对余师兄说道:“余师兄,直接上门怕是很难从王老爷口中套出什么消息,还容易打草惊蛇,我们不如趁夜暗访。”

余师兄显然是个正直人,他有些犹豫,“虽然王老爷可疑,但我们毕竟没有实证……”

焉九现在已经对他的性子了如指掌,“可苗娘已经失踪两日有余,我们越晚找到她,她遇害的可能性就越大。”

余师兄马上被劝服了,“那就先这么办,如果查明王老爷是清白的,我再上门致歉。”

长离不自觉地晃了晃剑尾。

这世道,像余师兄这样的老实人,可真不多见了。

随着夜幕降临,两道人影悄悄出现在王府后门。

焉九身手利落地翻上墙头,又悄无声息地落地。

动作之敏捷,让长离不得不怀疑他以前没少做坏事。

相比之下,余师兄的姿势就显得没那么熟练,甚至在翻越的瞬间差点被横生的树枝扫了脸。

有过一次上门拜访的经验,焉九很快就锁定了苗娘的院子。

这处偏僻的院落没了主人,就迅速冷清下来。

小院门口既无下人值守,也无人点灯,黑黢黢一片。

两人两剑默契地开始分头搜查。

上次有小厮在旁,焉九不好随意翻找。

现在没了顾及,他恨不得把地砖都翻过来检查一遍。

长离贴着房顶飞了一圈,将每根房梁都摸了一遍,蹭了一身灰。

当她打算飞过屋子北面的一根柱子时,柱子顶端似乎有什么东西翘起了一角。

长离一个紧急刹车退回,用剑尾在柱子上刮了刮。

一张暗黄的符文轻飘飘地从柱子顶端落下。

站在柱子下方的焉九若有所觉,抬头一伸手,便接住了那张暗黄符文。

符文入手,焉九鼻尖微动,眼神暗了下来。

长离随之从房顶飞下来,绕着符文看了一圈,“这是什么符?”

焉九用指尖搓了搓符纸,对长离道:“再看看其他柱子上有没有类似的符文?”

长离转身飞向另外几根柱子,分别在东面、南面、西面的柱子上各发现了一张符文。

焉九在屋内来回走了几步,似乎在丈量什么。

几息后,他踩在房屋正中的一块青砖上,对余师兄道:“师兄,麻烦你来看看这砖下是否有东西。”

余师兄二话不说,将剑兄插入青砖之间的缝隙,手腕发力,轻轻一挑,便将这块青砖撬起。

青砖下方,露出一张相似的暗黄符文。

余师兄神色微变,“这是——”

焉九将长离从柱子上揭下的另外四张符文和这一张摆到一起,指尖轻点,“是五行符。”

余师兄皱起眉头,“阴阳五行符通常为护身符,可这几张符文上却散发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长离深表赞同:“令剑不适。”

剑兄也点了点头。

焉九不紧不慢道:“这是逆五行,和寻常五行符生克有序,解煞旺运的功效不同,它以五行之力聚煞气,镇生灵。与其说是五行符,不如说是五鬼符。”

长离倒抽一冷气,“所以这符文贴在东南西北中五个方位,镇压的是苗娘?”

余师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会用这种害人的符文,那道士必是妖道,必须尽快抓到此人,避免他继续在外作乱。”

焉九细细摩挲着手上的符纸。

还有一件事他没有说,这符纸上,他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妖气。

也只有同为妖族的他,才能捕捉到这将要消散的妖气。

换做普通修真者,根本察觉不到。

长离盯着这五张符,脑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

“五行符,金木水火土……钱屠夫丢的锅属金,樵夫丢的木柴属木,江秀才丢的正好是一缸水,谈老板的油灯属火,路脚夫那双走遍大江南北的鞋属土,都对上了!”

焉九赞许地看了一眼小剑灵。

“这道士画的符文,只有他一人的道力,发挥效果有限;若是用丢失的那些老物件,其中蕴含的五行之力将远胜一笔一纸勾画的符文。”

余师兄不免有些焦急,“如果他们的目标是苗娘,她现在岂不是危在旦夕。要不我直接去和王老爷对峙,逼他说出苗娘的下落!”

焉九听到余师兄这直来直往的话,不禁抽了抽嘴角。

“师兄,你没有证据。”

余师兄指着黄符道:“苗娘屋里的符文就是证据。”

焉九:“若是王老爷说这是那老道一人所为,他毫不知情,你当如何?”

余师兄哑然。

焉九:“若是王老爷质问你为何偷偷深夜潜入府中调查,你又该如何作答?”

余师兄颓然地低下了头。

长离瞅了瞅被焉小九说得哑口无言的余师兄,合理怀疑太衍真人让焉小九带余师兄一道下山,就是怕余师兄孤身一人被骗得团团转。

焉九收好符文,对余师兄道:“我们先回客栈,再从长计议。”

两人两剑趁着夜色回到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