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九章 回归的首辅(第2/2页)

又考虑了一会儿,费寀斟酌着开口说:“夏兄当初被罢官,也不是严介溪导致的,何苦记恨严介溪?”

夏言不可能不记恨严嵩:“虽然上次我被罢官的直接原因不是严嵩,但是在罢官之前,在内阁与我争权最厉害,严重分散了我精力的人,就是严嵩!”

还有些话夏言没有直接说出来,真正记恨不仅仅是因为严嵩入阁后争权。

很大程度还是在于,嘉靖十七年之前,严嵩就是他夏言一首提拔起来的,从一个国子监祭酒几年间就升到了礼部尚书。

在他夏言的眼里,严嵩就是自己的小弟党羽,可是不但不再辅助自己,甚至还进了内阁与自己争权夺利,这种“背叛”怎能不令夏言愤怒和记恨?

这些意思不用明说,费寀也很能明白夏言的心思,但他也只要能尽力想法化解了。

费寀仔细斟酌着词句,还要顾及夏言的脸面:“严介溪这个人确实做了错事,也对不住夏兄你,但也不能完全怪严介溪。

当初嘉靖十七年时,皇上要为献皇帝称宗入庙,群臣以为违反礼法,都不愿意附和。

而皇上则一定要群臣表态,当时首当其冲的就是秦德威和严介溪两个人。

最后还是秦德威在斗法里技高一筹,把严介溪逼到了被迫表态同意的处境。

当时严介溪也别无他法,担着奸臣的名声,率先赞同了皇上。然后皇上才会投桃报李,直接钦点严介溪入阁。

再后来,严介溪也是身不由己,他是被皇上操纵的,很多事情也不得不去做,包括得罪夏兄这件事。”

夏言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再提到这个人!还是再来说外朝部院的事情,有什么可以着手整理之处?”

费寀见自己无法说服夏言原谅严嵩,便也只能暂时住口,免得把夏言说怒了,那就适得其反。

他身份超然,全是靠夏言给面子,如果夏言真不给面子,他也得无可奈何。

所以费寀只能顺着夏言的话,答道:“部院本来是坚固的宛如铁板,但现在却开始松动了,夏兄回来的正是好时机。只要把握住,轻易就可以重新掌控朝堂。”

这才是夏言真正感兴趣的话,“再细细说来!”

费寀便详细的介绍说:“其一是兵部,王廷相病重两个月,无法视事也该让出位置了,上月严介溪也打过主意,可惜没有成功。

如果病重不久,王廷相还可以拖延不辞官,但这都两个月了,王廷相还是不肯辞官就说不过去了。

其二是礼部,阁老张潮以大学士兼任管部礼部尚书,内外兼顾虽然可以为特例,但不宜为长久之计啊。

所以张潮于情于理,应当把管部礼部尚书的位置让出来,这样六部又能空出一个了。

两部尚书出缺,难道还不够成为夏兄回归朝廷后,充当三把火的抓手吗?”

夏言连连点头,兵部人选或许还需要仔细斟酌,但要说起新的礼部尚书人选,眼前这位费寀不就是现成的吗?

礼部左侍郎本就是礼部第二把手,在尚书出缺时,升为尚书也是合情合理的。

费寀没有求官,夏言也没有承诺什么,但很有默契的一切尽在不言中。

如果费寀没有这个意思,至于跑到夏府来等半天?如果只是为了说和夏言和严嵩,犯不上费这么大劲。

及到次日,夏言早早的就醒了,然后洗漱完毕,又等到天色蒙蒙亮,就出了家门,前往紫禁城去也。

一路都是很熟悉的道路,又熟门熟路的进了左顺门来到文渊阁。

接受了沿途中书舍人和其他路过官员恭恭敬敬的问候和行礼参见后,夏言才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真的回来了。

站在文渊阁的阁门外,夏言深深吸了一口气,在数十名中书舍人的目送下,大踏步走近了文渊阁。

随即夏言就皱起了眉头,这里面是什么鬼?怎么一群阁老全部都挤在中堂里办公?

跟随夏言的中书舍人解释说:“自从秦中堂在中堂办公后,内阁就流行这样了。”

此时夏言面朝北,右手边第一个位置空着,似乎是刚收拾出来的,从桌椅到笔墨纸砚都是崭新的。

夏言不太满意的说:“莫非我也要和同僚们一起挤在这里?”

四个人就已经够挤了,再加一个人,那中堂內部空间简直就不堪重负了。

中书舍人不说话了,他也变不出空间来给夏阁老,而且也没本事把其他阁臣都送到别处。

此时其他已经早到的四个阁臣,一起站起来,朝着夏言微微行礼,算是打过招呼了。

夏言随意的还了个礼后,穿过狭窄过道,走到了新摆出的桌案旁边,却没有坐下,转身对其余阁臣说:“听说内阁最新的规矩是集体决议制度?”

从首辅重新降回次辅的严嵩答话说:“确实如此。”

夏言根本没看严嵩,却盯着武英殿大学士兼管部礼部尚书张潮说:“如果我觉得,这个集体决议制度应该废止,你意下如何?”

张潮想也不想的答道:“那就集体表决好了,然后将结果上奏。”

夏言这才看向严嵩,淡淡的说:“严介溪你又以为如何?”

严嵩也很干脆利落的说:“就按规矩表决吧。”

严嵩这个回答让夏言略感意外,稍微愣了愣后才说:“那就让我长个见识,看看尔等是怎么表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