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故人(第3/3页)

汤幼宁的生母与父亲已经过世,没人能证实情人蛊的存在。

陆谦颜猜测,她母亲在生下孩子之后,给幼儿服用了木莲香丸,想必是清楚自身情况。

“莫不是也是位医者?”

“本王可以把服侍过她的丫鬟找回来。”薄时衍说道。

早在汤幼宁被诊出余毒,他就派人彻查,如今已有眉目。

伺候过谚氏的大丫鬟到了年纪外嫁,她的丈夫是个小货商,离开京城去外地谋生了。

既有眉目,陆谦颜便等人找到后再来开药方,今日暂且搁置。

他动手收拾药箱,范子悬抢着都来不及,“师父,你的药枕放错啦。”

小徒弟絮絮叨叨说这种小事应该让他来,师父诊脉已经够累了……

陆谦颜神思不属,状似随意,轻声问道:“汤娘子是否不曾见过生母的画像?”

汤幼宁忽然被问,一点头回道:“我记事起她就不在了,爹爹不善丹青,也不曾给她作画。”

因为没有任何的记忆,她听说娘亲中了什么什么毒,完全帮不上忙。

心里的感触并没有很多,只是有点替她难过,似乎是个苦命的女子。

倘若真的中了情人蛊,那子蛊在谁身上呢?

对方不喜欢她娘亲么?想来是个悲情的故事……

然后,爹爹又是怎么回事?莫非他对娘亲一厢情愿,甘愿替她解毒?

这样想下去,汤幼宁又为爹爹难受了,那么好的爹爹,娘为什么不喜欢他?

汤文樊陪伴日久,汤幼宁下意识的就站在他这边了,希望在这个故事里,爹爹不要被辜负,不要伤心。

陆谦颜并未多问,拎着药箱离开了。

他心跳如鼓,隐隐的,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可是他不敢继续追问下去,怕一直以来支撑自己寻人的那一口气泄了出去,他就会倒下。

并非近乡情怯。

而是失去妄念,他不知如何继续活下去。

眼下,病患在他手中,他所要做的,就是摒除杂念,让她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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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侍过谚氏的丫鬟名叫秀彤,丈夫原是小货商,如今已经开了好几家铺子了。

她在家里相夫教子,过着平淡的日子,没成想有一天会被摄政王府的人找上。

说是要询问当年谚娘子的事情,就这么把她给带去了京城。

秀彤小时候家里贫穷,爹娘好几个儿女,都揭不开锅了。

她十岁开始给人做丫鬟,没有卖死契,去过好些人家里干活。

到了十五岁那年,被汤家招了去,伺候一位姨娘,那真是她见过最美的小娘子!

秀彤不是大丫鬟,也比不上大户人家的侍女那么能干,不过胜在细心周到,在汤家做了一年多。

眼看着快要十七岁了,家里给她相看对象,不做丫鬟回家嫁人去了。

与小货商成亲后离开京城,都没再回来过。

没想到这会儿踏回旧地,竟是因为谚娘子的缘故。

秀彤进了摄政王府,满脸忐忑,见到汤幼宁后,才松一口气。

“汤小姐好生标致!”

她仔细看了对方的眉眼,不愧是谚娘子生的闺女,是有几分相像的。

不过母女二人,给人的感觉却炯然不同。

秀彤露出感慨的神色,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

她道:“你们想问什么?民妇定然知无不言。”

她寻思着,是不是汤娘子对生母心生好奇,才特意找了她来叙旧。

真是可怜的小姑娘,那么小就没了娘亲……

开口问话的却是秦婆子,询问谚姨娘与老爷的关系如何。

秀彤不解其意,还是笑着回道:“汤老爷对谚娘子极好,两人如胶似漆!”

有些话让汤幼宁或者薄时衍来开口都不合适,只能秦婆子来了。

她想打听的,是两人房事频率,以此推论是否中了情人蛊。

这话题多少有些尴尬,汤文樊与谚氏是长辈,都已经去世了,还探听这些,实属无奈之举……

秦婆子斟酌着用词,准备开口,突然被陆神医打断了。

“不必问了,你只需要认一认人即可。”

陆谦颜如坐针毡,他自幼聪慧,也不相信世间事有那么多的巧合。

他心中有一个不敢深思的猜想。

本是隐忍着不去想,但……倘若真是他要寻找的故人,被这样扒开隐私询问房事,无异于在他心间捅刀子。

鲜血淋漓。

他无法忍受,简直要在这个屋里待不下去了!

陆谦颜是带着画像来的,汤幼宁很是大方,把红衣美人图借给他收着。

随便他看多久都好。

这会儿,他把卷轴打开,让秀彤过来辨认,画中人是否谚氏。

此举让汤幼宁几人都呆住了。

别说汤幼宁的思绪跟不上,就连秦婆子都感觉理不清,“这、这是怎么回事?!”

薄时衍若有所思,道:“先生所寻的故人中了情人蛊,而此蛊毒少见,所以你怀疑谚娘子就是你要找的人?”

还有一个佐证,那就是汤幼宁与画中人的眉目相像。

秀彤的反应,直接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准确的答案。

“她是谚娘子不错,这是谁画的?画的可真好啊!我还不曾见过谚娘子身着正红呢……”

姨娘不能穿正红的衣裙,而且,她这样的发饰也太独特了……

没有人在听秀彤说话,所有人反应各异。

陆谦颜直接瘫倒在椅子上,面色苍白似乎要发病了。

他终究没有沉住气,还是问了……

“师父……”范子悬一脸无措,“你怎么了?”

这不是找到故人了么?

陆谦颜没理他,继续轻声询问秀彤:“谚娘子,是哪个谚?”

他的苓儿,果真是用了化名,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不叫他找到。

秀彤不认识字,不过这些年跟随夫君行商,勉强知道一些。

“是言字旁,谚语的谚,不常见呢……”

话音未落,陆谦颜终于忍不住,呕出一滩血来。

他的名字,她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