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克制又清醒

击鞠赛过后, 炎热的夏日悄然溜走,秋闱正式开始了。

在中秋节之前,就会完成各项科考以及放榜流程, 京城的任何地方,都在围绕着科举的话题。

人们津津乐道那些热门的夺魁人选。

这其中,虞蘅风是南尧的案首,讨论度还不低。

毕竟虞家书香门第, 从他们祖辈开始就出过好几任山长了, 虞世新即便称不上桃李满天下,他的门生也遍布各地。

汤幼宁让湘宜把画卷带去与虞蘅风交易,自己则在另一个茶馆里面等着。

现在她要出府相当容易, 跟陈管家说一声,就安排马车出来了。

一壶茶尚未喝完,湘宜带着三百两回来。

汤幼宁捧着这沉甸甸的金子,忽然有些忐忑:“……会不会太贵了?”

她的画真有那么值钱嘛?

虽然是对方主动开价,但她完全没有犹豫就应下了。

“娘子怎会这样想?”湘宜笑着解释道:“王府给的原料都挺贵重的,孔雀石青金石贝壳粉, 上百年都不会褪色, 若保管得当, 还能放更久呢!”

十澜也道:“千金难买心头好,虞郎君是识货之人。”

汤幼宁听她们这样说,很快便抛掉了那点顾虑, 只知道傻乐。

这还是她头一回自己挣到一笔银钱。

当下出了茶楼, 准备去天宝阁看看。

路上巧得很,竟遇着了齐曜白。

齐曜白正与一群小郎君们一块打发时间, 就是跟他同队训练马球的那几个。

隔着段距离, 他一眼瞧见了汤幼宁的身影。

当即口风一转, 推说自己想起一件急事,挥手把这几个打发走了。

齐曜白整理衣摆,踱步向前。

汤幼宁这才看到他,“齐世子。”

她乌蒙蒙的大眼睛,往他周身转了一圈,齐曜白便知她在找什么,轻笑道:“今天闪电没跟出来,它怀孕了。”

这是汤幼宁始料未及的,她歪了歪脑袋:“闪电是个姑娘家?”

齐曜白点头,不过强调道:“它很机灵强壮,不输公i狗。”

“那……”汤幼宁不是很清楚,狗狗怀孕要怎么办,问道:“给它补身子嘛?”

此事齐曜白当然已经吩咐下去,会有人照顾闪电的。

他看她真心喜爱大黑狗,笑道:“到时候狗崽儿出生,你可要抱去一只?”

汤幼宁抿着小嘴,遗憾摇头。

齐曜白以为她怕小狗不好驯养,正欲开口说服,便听她道:“王爷不同意。”

他不禁一噎,可恶,薄时衍怎么忍心拒绝你!

两人没有继续大黑狗的话题,齐曜白得知汤幼宁想要定制一套马鞍,向她引荐道:“我认识一家铺子,手艺甚好,你要去瞧瞧么?”

汤幼宁正愁不知道如何挑选,闻言应下了,感激不尽。

齐曜白说的那个铺子就在乐安坊,热闹的街市,小巷互通,商铺林立。

若非熟悉此地的,七拐八弯容易迷路。

汤幼宁被领进了马具作坊,掌柜的一看是齐曜白,连忙乐颠颠地迎上来。

京城公子哥,许多物件喜欢定制,齐曜白也不例外,却又是个例外,他大抵是这群纨绔里最接地气的。

比如说他不当冤大头,会砍价,只对自己的狗大方。

汤幼宁说要定做一个金马鞍,上面镶嵌精美宝石,要求很简单,凸显出一个‘贵重’即可。

这才能匹配上王爷的身份,她在投桃报李。

小娘子面嫩,一看就是外行人,又不懂压价。

齐曜白撸起袖子按住掌柜的,不仅叫对方让利,还得加送一个同款的马鞍小摆件。

这类小东西对他们来说很简单,胜在寓意不错,就跟那小金算盘一样,可以随身携带。

“哎哟齐世子,我这小本生意,可让不出这么多利……”

掌柜的嘴上叫苦不迭,说什么亏损赔本,却还是答应下来。

汤幼宁让湘宜把定金付了,一边扭头小声问齐曜白:“他害怕你?”

“他怎么会怕我?”齐曜白摇头嘿了一声:“买卖人唯利是图,即便赚了银钱也要嚷嚷亏本,别管他!”

汤幼宁似懂非懂,掌柜的并非不情愿这个买卖,也没有被齐世子的身份欺压,他在做戏。

定制好金马鞍,还能白得一个小摆件,汤幼宁对此很满意,再次谢过齐曜白。

她要回去了,过几日湘宜来取货即可。

齐曜白不得不止住步伐,与她分道扬镳。

杵在街角目送她离去,颇有几分依依不舍。

虽然王爷说‘此类事情无需向他禀报’,但十澜忍不住多嘴建议,“娘子,往后还是少麻烦齐世子一些。”

少年郎君情窦初开,若不趁早疏远他,怕是会惹来祸端。

汤幼宁不是很明白十澜的顾虑,不过她一点头,慢吞吞附和道:“不能经常麻烦别人。”

凡事有来有往,她又不能给他们提供帮助。

十澜闻言一笑:“娘子想做什么,尽管吩咐十澜,必然办到。”

不敢说对京城多么熟知,但一些小事情,岂有不会的?

主仆三人实则不着急回府,汤幼宁难得出来,三百两也没有花完,便带着她们去福满楼吃东西。

她目前只知晓这个,其余的也不曾去过。

湘宜与十澜相视一笑:“让娘子破费了。”

汤幼宁弯了弯眉眼:“还要打包带走,给奶娘和湘巧也尝尝。”

她开始感受到了,花钱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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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满楼在长嘉坊,马车过去时,中途忽然被堵了去路。

前方一阵吵杂声,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宽阔的街道有行人驻足,不好过去。

十澜掀起竹帘瞧了瞧,她眼神好,“有好几个人当众斗殴呢。”

“什么?”汤幼宁还没见过打架,也凑到窗边看热闹。

“看他们身上的衣束,是国子监的学子。”十澜辨认道。

这条街恰好是汤幼宁来过的,文晖堂书铺就在这里,国子监也很近。

不仅十澜认出来了,这附近的人也都认得。

学子们每日来来去去,是许多食肆小摊的主要客源。

打架也不稀罕,年轻人血气方刚,即便是读书人,一样容易冲动上头。

不过他们这样打下去,会不会出事?

路人不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汤幼宁一边听着,一边看。

忽然,她顿了顿,扭过头来:“十澜,我好像看见了我兄长。”

“娘子的兄长?”汤家大郎君?

十澜想了想,搀扶着汤幼宁下车看看情况,由她决定要不要插手。

正在这时,马车前方的‘战局’往外扩散了,打不过的那几个骂骂咧咧逃窜撤退。

汤幼宁便这么跟汤奕宗正面对上了。

兄妹二人两年不见,第一眼皆有些惊疑不定。

汤奕宗一边脸颊被揍得红通通的,估计明后日就会肿起来,泛起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