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有花堪折

江淮是翻窗出去的。

他家在三楼,不算太高,且二楼窗外有防盗网,可以踩着过渡,他头一回干这种事,过程却挺顺利,不消片刻便轻松写意地落到楼下的花坛里。

一楼住户的电视机声音隔了窗也清晰可闻,主持人字正腔圆的念词让他微微一怔,春晚开始了。

此时夜色已浓,月痕浮现,细细寒风吹拂之间,一阵沁雅幽香弥漫而来。

江淮寻香望去,原来是花坛中那株常年看起来半死不活的枯瘦腊梅开花了,浅色花瓣薄如蝉翼,含羞绽放的姿态甚是可爱,江淮瞧了小会儿,蓦然伸出手,极没公德心地折下一枝。

他也没料到自己的行为,怔愣片刻后笑了出来,心中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畅快。

“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正是如此。

段知友订的是C市最为豪华的酒店,坐落于市区景色最好,经济也最繁荣的片区,离江淮家所在的老城区也挺远。

今夜是除夕,不好打车,江淮只得坐公交过去,在车上他给段知友发消息:“哥,倒也不必这么讲究吧。”

不知道段知友在忙什么呢,一直没回消息,江淮靠着车窗摇了快四十多分钟,才到那家酒店,手中的花看起来都有点打蔫了。

等到房间门一开,江淮才知道这人为什么半天不回消息——段知友披着浴袍,并且没系带子,泛着水泽的腹肌明剌剌敞露着,一头短发还在滴答水,显然是刚从浴室出来。

江淮眼底微沉。

他快步进屋,将门带上,倾身拽住那松垮的领口,低声说:“你也不怕是别人?”

他面色冷寒,眸光暗沉,打眼望去还真容易被他唬住。

段知友被拽得一愣,随后瞧见江淮薄唇边挑着一丝揶揄笑意,才回过神,他有些羞恼地伸出长臂,强行将人按在自己怀中,用大掌将其头发撸乱。

“唔,段、段知友……快放开!”

从今天第一眼看见江淮,段知友就想这么干了,可白天连手都没拉上。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江淮颈间,撒娇似地蹭了蹭,说:“只听个敲门声,我就知道是你。”

“放心,只给你看,我特守男德。”他小声在人耳畔嘀咕。

段知友身上湿气浓重,发间水珠还不断往江淮脖颈间滴落,江淮忍了一会儿,可这人抱起劲儿半天不撒手,他只得拧着段知友耳朵将人提开。

“啧,快去擦头发。”江淮正想抹脖子上的水,却记起手中还有一枝花,“等等。”

段知友这才注意到梅花枝,微微一愣:“送我的?”从前他对情侣之间送花毫无感觉,这时自己收到,才发现真的……还挺惊喜,虽然它看起来像是从城市绿化带偷折下来的。

江淮:“嗯,楼下花坛折的。”

段知友:“……”

哦,原来还真是偷折的。

江淮将花枝咬在齿间,腾出手把段知友的浴袍带子仔细系紧,然后将花枝插进系好的蝴蝶结中,抬头时眼中闪过满意之色,说道:“好了,去吧。”

等会儿,他要自己拆开。

段知友哪能知道江淮的小心思,他站在原地戳了戳蝴蝶结,嘟哝道:“系这么紧做什么,反正等会儿也要脱——”

江淮掀起眼皮,凉嗖嗖看了他一眼。

“哎说清楚啊,我大老远来C市找你,可不是为了这事啊!”段知友怕他想岔了,赶紧解释。

“是么?”江淮舔了下唇,神色无辜地说:“那就别做了,今晚我也挺累的。”说罢,他适时地打了个哈欠,道:“我去洗个澡,咱们早点睡吧。”

段知友呆住:“……啊?”

浴室里水声渐起。

春雨一般,淋在段知友心头。

江淮身影在磨砂玻璃上浮现,颀长而纤瘦,时而舒展时而弯折,虽然只能看清一个朦胧剪影,但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让段知友血气横涌,挪不开眼。 ——他是不是故意勾我呢?

段知友坐在床边,阴恻恻地想。

不是吧,他很快否定,并且进行一些自我反思:“段知友,你脑子里只有下三路那点事儿吗?江淮已经说自己很累了哎!”

刚反思完,抬眼就看见江淮弯下了腰,躯体形成一道极其诱惑的曲线。 ——他就是故意勾我!操!到底有没有啊?

待段知友回过神,脚下已经散落了一地花瓣,在纠结时,他一直在无意识地拔江淮送他的那枝花。

看着一地零落残花,他讪讪地收回手。

“笃,笃笃。”

闷闷的响声忽地传来,段知友抬起头,浴室玻璃中央,贴上了一只五指舒展的白皙掌心,数道水痕从手掌边缘滑落,在又点了几下玻璃后,手掌缓缓比出一个手势:“进来。”

这个指令如同主人对犬类扔出去的飞碟,段知友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凭着本能立即进了浴室。

合上门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真没出息。

于是倚在门边,斜睨着氤氲热气里的人影,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拿乔道:“怎么啦?有什么事需要我为您效劳啊?”

江淮坐在浴缸边,脸上似笑非笑,他说:“你过来点。”

段知友一本正经:“不要,刚把头发擦干,别给我又弄湿——操!”

在他说话间,江淮朝他走过来,但没几步脚底就滑了下,要不是他冲过去拦住,江淮怕是要摔了。

“操,没事儿吧!”入手满是光滑水润的皮肤,但段知友被吓得没什么旖旎心思。

江淮从他怀里抬起头,一双眼因为盈满了坏水而潋滟动人。

这人!

段知友真是又气又怒,用了些力气在人身后打了一掌。

江淮痛得“嘶”了一声。

段知友怒道:“你有病吧江淮,刚我要没接住,有你摔的!”

段知友越想越气,又在江淮腰间掐了一把,白皙薄韧的肌肤上顿时浮现一团绯红,看起来十分可怜。

江淮被掐疼了,拧着眉问道:“你来劲儿了是吧?”

段知友捏了捏他的后颈,这次放轻了力道,像撸小猫似的,可嘴里还是很硬气:“不行吗?”

江淮凝视着他,眉目渐渐舒开。

两人离得极近,鼻尖都凑到一起,段知友喉结滑动,他又觉得热了。

下三路尤其热。

江淮眼睫忽闪,很要人命地仰起脸,亲了亲段知友唇边,他声音轻了许多,说:“那就把劲儿都使我身上,好吗?哥哥。”

段知友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个?

他又不是不行!

在不知道第几次结束后,他一把捞起瘫软在浴缸里,浑身泛着绯红的江淮,捏着那尖尖的下颌问:“哥哥还行吧?”

“哥哥你最行。”江淮在这方面,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他勾住段知友脖颈,软软地说:“没有力气了,哥哥抱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