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冷夜刀(第2/2页)

“来不及了,子玉,你很快就要走了。”

她的泪闯入他的视野,而她的声音走向他的耳畔。

“我本想给你做个香囊,填些镇痛的药草,叫你在路上也好受些。可我做不了太快,哪怕满打满算、计上后日,今夜不开始,我也一定做不完的。”

“织金锦由金缕织成,质地很硬,比寻常的织物都耐磨。你总是不顾自己的安危,若要做个香囊给你佩,就要好使一些,不要太容易坏。”

阿萝越说,压抑的别愁就越是浓郁。

抚养她的蒙蚩走了,不怕她的辛朗走了,告诉她外界之事的魏玘也要走了。所有能与她说话的人都被她弄丢了,而她甚至无法给他们一个礼物。

“我不应这样难过,我要、要高兴些。你走……你走是好事。我是盼着你好、好的,也想你往后都、都能好。对不起,我不该……”

——她不该哭的。

可哭字尚未落下,腕间忽然一紧。

不知何时,魏玘已来到近前,五指扣她手腕,拽着她转身就走。

他的力道很重,虎口紧锁腕骨,令人无法挣脱。

阿萝本也无心挣脱。她怔住,任由魏玘牵住,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二人走出竹屋,踏进院中。

明月高悬,云光淡薄如纱,投下亮白的清辉。

魏玘步伐开合,果断而决绝,一路拉着阿萝,将她带到围住小院的木栏之前。

阿萝尚未回神,懵懵懂懂。

魏玘松了手,不多作解释,只抬颌:“看。”

阿萝不解,透过泪眼,顺着魏玘的视线,向木栏外望去。

守卫正倒在地上。

阿萝惊,不禁掩唇:“他、他没……”

“没死。”魏玘道。

守卫的胸膛仍在起伏——虽然微弱,但于他而言,并不难辨。

对今夜的一切,他早有预料。辛朗是巫疆少主,而他流落巫疆,假使太子党羽有心寻他踪迹,定会密切关注辛朗的动向。因此,辛朗既来,杀手必然紧随其后。

可惜他身上有伤,没能留下杀手、好好聊聊。

倒是这杀手不算蠢,只击晕守卫,并未害人性命,不会为太子带来麻烦。

思及此,魏玘不免看了阿萝一眼,无奈于她实在不够聪明,竟然优先担心守卫的安危,甚至完全忽略了一个对她分外有利的事实。

“现在没人能拦住你了。”他低声道。

阿萝一怔:“什么?”

魏玘默了片刻,道:“自己想。”

阿萝茫然,环视四周,试图读出魏玘的弦外之音,却只看见一动不动的守卫。

她记得这名守卫。他很高大,站在院外时,像一堵高耸的冷墙——而如今,他失去意识、晕厥在地,像一片凋零的落叶,毫无威慑力。

阿萝的心口突兀一紧。

她意识到了什么,转头望向魏玘,眸光错愕难抑。

魏玘没有看她,侧颜冷峻如初,双目平视前方,似在远眺,视线却并未聚焦。

他只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