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把酒话桑麻(第2/5页)

同样都是童生,看看人家,多刻苦,多认真,每道题都做了,这一定是个学霸!

而且他交卷的时候,许怀谦看清楚了他的脸,好严肃的一张脸,跟上方的山长一模一样,简直就是如出一辙的不苟言笑,要不是两人模样不一样,许怀谦都怀疑他是山长儿子了。

他这么刻苦,这么努力,又这么好学,还跟山长的脾性相投,许怀谦觉得山长一定很中意他,交卷的时候,故意落后了他一步。

没想到山长接过他的试卷看都没看,直接放在一旁的桌上,转而等许怀谦上前,拿起许怀谦的卷子看了起来。

许怀谦看到这一幕时,整个人都惊了一下,内心挂起满头问号,难道山长更中意我?

等他回味过来朝那位仁兄看去时,那位仁兄的脸果然黑了黑,但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

许怀谦尴尬得都要抓麻了,如果他也是一位学霸的话,那这会儿他肯定很高兴,可他是一位学渣啊,在真正的学霸面前,被老师认为学霸,一想到待会儿他这个假学霸会被老师无情的戳穿,然后再被真学霸嘲一波,许怀谦整个人都不好了。

青莲书院的山长左正谏接过许怀谦的卷子一看,字迹行云流水、神韵超逸、自成一体,不由得眼前一亮,意外看了眼许怀谦,夸赞道:“好字,假以时日定成大家。”

许怀谦尴尬笑笑,现在期待有多高,待会儿就有多失望。

光是这一手字,左正谏都欣赏了好一会儿,心中正在自得,自己果然没有看错人,然后这才慢慢欣赏起许怀谦的文章来,他想着怎么也得好好看,这可是以后科考道路的好苗苗,可不能胡乱点评,害了人家。

然后他一看。

——嗯?

一定是我眼花了,我再看看。

他眨了眨眼,又很努力地把许怀谦的文章重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然后表情瞬间像吃了苍蝇般难受。

怎么、怎么、怎么这长得好,仪态好、字也写得好的学生做的文章这般粗陋,遣词造句简单大白,不够婉转优美也就罢了,为什么这做出来的文章还这般恣意任性、胆大妄为,他以为这卷子他想怎么答就怎么答么?而且还有好多简直就直接空着,明显是连装样子都不装了。

左正谏瞬间如遭雷劈般把对许怀谦的所有滤镜毁了个一干二净,花拳绣腿,虚有其表,全是花样子,中看不中用。

但他刚才已经表现出对许怀谦的青睐了,这会儿要是再把许怀谦给骂一顿,不就等同于自己打自己,里子面子都掉光了。

是以他沉着脸放下了许怀谦的卷子,重新拾起那位他不是很看重的段佑言的卷子。

方一拿起,看到那上面狗爬似的字,刚被许怀谦那一手好字洗礼过的作正谏简直觉得辣眼睛,但好在这卷子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答题,没像许怀谦那般直接空着,稍稍给了他一点心里安慰。

他看了眼段佑言,满意地点点头,虽说没有许怀谦那般谦卑有礼,温润随和,可为人端方雅正、循规蹈矩,没准除了字不好,还挺有学识的。

他抖了抖卷子,忍着狗爬似的字,认真看了起来。

嗯——

这第一句还可以,破题思路是对的。

这第二句平平淡淡,却也还可以。

这第三句——

等等,他再看看。

左正谏将试卷凑近了些,又努力看了看,简直就是:不知所谓!不知所云!不明所以!

可怕的是,这位段学子的卷子几乎每道都这般,你说他是错的吧,但他第一句总是能一针见血地破题,但你要说他解得好的话,他后面写的完全就是胡拼乱凑、胡编乱造、胡说八道!

左正谏悄悄磨了磨牙,简直比许怀谦还可恶!

但看他那成熟稳重、言笑不苟的脸,他又有一万句子曰堵在喉咙口吐不出来。

总觉得骂他跟骂自己似的。

见山长阅完他俩的试卷后,脸色一下黑得跟陈年老砚台一样,许怀谦一下摸不准他是在生自己的气,还是旁边那位仁兄的气,顿了顿,鼓足勇气问了声:“山长,学生被择录到那个班?”

还那个班?

左正谏气的都在吹胡子瞪眼了,乍然听到许怀谦这话脱口而出:“除了丁班你还想去哪儿!”

来之前,许怀谦已经打听过了。

青莲书院一共有四个班,分别是甲乙丙丁,甲班是最好的举人班,里面都是考中举人但在春闱落榜的孝廉们,而乙班对应的是秀才班,顾名思义里面都是秀才,丙班和丁班都是童生班,但不同的是,丙班是尖子班专为即将下场考秀才的童生准备的,而丁班则是那种还可以混混日子,能考考不能考也没事,只管能混就行的。

被分到丁班许怀谦也不气馁,从头再学一遍,总比去尖子班强行赶进度的好。

入学考试通过了,他还挺高兴的,又帮身旁的仁兄问了问:“不知这位学子入学到那个班?”要是学霸的话,现在打好交情,以后找人家辅导也方便。

左正谏对许怀谦这蹭鼻子上脸的态度简直无语极了:“还不是跟你一样!”

“嗯?”许怀谦这回是真惊讶了,他还以为他是学霸来着,没想到跟他一样是个学渣啊,那他为什么还要那么认真答题?

许怀谦疑惑不已,但他想起陈烈酒还在外面等着他的好消息,当下也不耽误地给左正谏行了一礼:“学生这就去拿拜师礼进来拜师。”

听到许怀谦被分去了丁班,段佑言也跟许怀谦一样诧异了一下,但许怀谦帮他说了话,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而后也跟许怀谦一般行了一礼:“学生也去。”

两人退下考堂向书院外走去,走到门外,许怀谦正好看见坐在书院小门边喝着茶剥着花生正手舞足蹈不知道在跟两个门童说什么的陈烈酒,他笑了笑,当即就走了过去:“说什么呢,这么兴奋?”

“说以前走镖见过的一些趣事。”陈烈酒答了一句,又问他:“你完事了?通过了没?”

许怀谦颔首:“通过了,不过运气不好,只是一个丁班。”

“没事儿,”陈烈酒大气得很,将一边他给许怀谦剥的一碗花生递给他,“能有学上就是好事,尝尝这些都是我挑出来最甜的花生。”

糜山县周边的土质紧,种出来的花生粒小,不过水分足,即使晒干了也很甜。但这都仅限于那些稍微好一点的花生,没剥壳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好花生,还是干瘪的花生。

陈烈酒一个个剥开先尝一个,觉得不错的就再给许怀谦留一个,要是运气好碰上那种又甜又是三粒的花生,他就能给许怀谦留两个。

反正这些都是书院门童热情赞助的,不花钱,不心疼,随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