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把酒话桑麻

陈贵家的哭声到半夜都没停,而陈列酒家在炖鸡。

这只鸡,正如陈贵家想的那样,用粮食养了好几年,里面有厚厚的一块鸡油。

许怀谦不仅拿它和着红枣枸杞炖了汤,还把鸡油炼出来,下了碗鸡油葱花面,吃得陈家三人,心满意足。

一个个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想,别人家养的鸡就是好吃。

但即便是吃了鸡陈小妹还是很不开心:“可惜,小鸡孵不成了。”

“没事,通往成功的道路总是曲折的,失败了我们再重新开始,”许怀谦学着陈烈酒捏了捏她脑袋上的两个小啾啾,“二哥明天陪你去村里收鸡蛋,再孵一次就是。”

别被五个鸡蛋的失败吓到了。

“好吧!”虽然陈小妹还是有点郁郁不乐,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她也只好接受现实。

次日,用过早饭,许怀谦看了会儿书,估摸着这个点家家户户都用过早饭了,这才和陈小妹提着个篮子,出门收鸡蛋去了。

因为脸不好的原因,许怀谦一直挺排斥跟村里接触的,最近他发现自己气色好了很多,人看着也不那么病恹恹了,只是可能因为还病着的原因,唇色和脸看上去还有些苍白,但已经到了可以见人的地步,这才放心大胆地出了门。

村里人家里养鸡的并不多,大多数都是散养个几只,等着下蛋给家里人补补身体,或者攒着进城去卖掉。

许怀谦要找的就是那种母鸡和公鸡都有养的人家,最好养得稍微多一点,这才有最近七天下的受过精的鸡蛋。

只是他俩提着鸡蛋在村里挨家挨户收时,村里人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他们,然后都说自家没有,让他上别家去找找。

怎么可能没有,许怀谦都听见母鸡下蛋的声音了!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带着孩子在村里学做衣服的陈朱氏看见他,犹豫了一会儿,想到那天陈烈酒给他们家那碗,让他们一家都回味无穷的红烧肉,觉得这样又会读书又会做饭,瞧着斯斯文文的人不像是村里人说的那样,病傻了。

悄悄把他拉到一边,给他说了实话:

“陈贵家的一大早就来村里哭了,哭你家烈酒昨儿恶霸性子上来,拿着砍刀到她家乱打乱砍了一通,还打了她和三柱,把她家三柱打得都下不了地了……”

“还哭小妹小小年纪就会骑在男娃身上又抓又咬,以后没人敢提亲云云……”

“更哭你这个病秧子,嘴里没一句干净话,左一句死孩子,右一句死孩子的,天天把死挂在嘴边,怪不得生下来就是个短命的,还把爹娘给害死了……”

“还跟村里人说,你们要拿棉被孵小鸡,让村里人不要卖鸡蛋给你,怕你们孵不出小鸡,烈酒会去卖鸡蛋的人家家里闹事,说是他们的鸡蛋不行……”

“还有你那大伯母也出来帮腔了,说你脑瓜子笨,考上童生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要真能拿棉被孵出小鸡,你爹娘就不至于上山砍柴被狼咬死了……”

“最后还放狠话了,要是不怕陈烈酒那个恶霸到他们家里扒房子、打人,就随意把鸡蛋卖给你!”

陈朱氏嘀嘀咕咕一通,将陈贵家的和许怀谦的大伯母马翠芬的嘴脸学了个十成十,可想而知他和陈小妹这样大张旗鼓得出来收鸡蛋,不正好落了两人下怀,村里人怎么可能把鸡蛋卖给他?

就连陈朱氏听了都有心想劝许怀谦,要不然你还是不要孵小鸡了?这拿棉被孵小鸡闻所未闻,别最后小鸡没孵出来,落了个全村人的笑话。

她刚想劝,抬眼就看见许怀谦那双向来温和的眼睛里充满了火气,瞬间就把话收了回去。

算了,别人家的事,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许怀谦不发火,不代表他没有脾气。

以前他在乡下也见识过村里人嘴皮子多,东家长西家短说个不停,但像陈贵家的这样倒打一耙到处泼脏水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怎么不说自己教育不好孩子,让他跑人家家里犯贱呢?

还有他那大伯母,他没有去她家找她麻烦,她倒是率先找上门来。

当下他鸡蛋也不收了,拉着陈小妹转了身:“走,我们回家找人砌炕去!”

能打破流言的只有事实。

她们不是觉得他用棉被孵不出小鸡么?他偏要孵出来给他们看看!

到时候她们说的这些话,全都会不攻而破,希望流言蜚语的孽力反馈到她们自己身上时,也能如他这般淡然吧。

回了家,许怀谦一改往日慢慢来不着急的处事态度,直接给了陈烈酒十两银子,让他找人在后院的空地上再修一间宽一点的房子,屋里什么都不要,只要一个大通铺的火炕。

剩下的钱全部给他换成种蛋!

村里收不到,他去镇上买总不会没有人卖给他吧?

陈烈酒直接被他这十两银子的大手笔给吓到了,顿了顿,只从他手里拿了五两:“只是起一间屋,买些种蛋,用不了这么些钱,我只要一半就行,剩下的还是攒着给你买药吧。”

许怀谦看着他拿走的五两,还顿在他被他给惊到的神态上,愣了愣:“你不觉得我冲动败家吗?”

“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呀,”陈烈酒拍了拍他肩膀,“再说了,你也不是乱花,你别有压力,钱没了还可以再赚,别为了挣个钱,把自己身体给累坏了。”

陈烈酒把钱拿走办事去了,许怀谦还愣在他那句年轻人上。

然后恍然记起,原主好像比陈烈酒小三岁,这具身体的实际年龄才十七岁。

所以他以为的他在包容陈烈酒,实际上是陈烈酒在迁就他这个小孩?

“咳咳咳咳咳咳——”

许怀谦猛咳了几下,换了个时空,灵魂年纪没变,身体年纪变小了,他们这究竟是属于年上还是年下啊?

许怀谦没想明白这个问题,后院的房子却如雨后春笋般长了起来。

只是起间孵小鸡的屋子,又不是像要住人的房子那样,又不是起一间青砖瓦房的住房,泥土胚到处都是,陈烈酒没费什么力就买好了材料,召集小弟把房子起了起来。

隔壁的陈贵家见许怀谦去村里收鸡蛋没有收到,转而让陈烈酒折腾起了房子,不满地奴了奴嘴,跟村里看热闹的说闲话:“看吧,我就说他那棉被孵小鸡成不了事吧,这不就没折腾了。”

“说起来,这事,他还得好好感谢我呢,要不是我不让村里人卖种蛋给他,他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去了。”

陈贵家的说着捆了捆腰,就是可怜了她这老腰。那天晚上被她那当家的知道,她去换米不仅没换到,还惹恼了陈烈酒,把她按在床上揍了半宿,到现在她这腰上的骨头还疼着,身上的瘀青也还没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