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3/4页)

“那母后您的意思是?”楚王不解地看着她,“就要这么放过晋王吗?”

钱皇后轻轻一笑,将这些证据收了起来:“当然不是,但这些有更好的用处。现在抛出来,对咱们可没什么好处。晋王手段通天,他不会轻易放过太子的,等他将太子弄下去了,咱们再将这个呈到你父皇面前,你说说,那时候还有谁能与你相争?”

“不然,你现在帮了太子,太子的地位稳固,哪还有我儿的出头之日!”

楚王一想也是,激动地说:“还是母后想得周到,母后您真是太厉害了。”

钱皇后扯了扯嘴角,没有几分心计与手段,如何能坐稳中宫这位置二十几年。毕竟,宫里可是年年都有新颜色。

“走吧,去探望你大哥,待会儿母后怎么说,你就跟着附和就是。”钱皇后微笑道。

楚王点头,母子二人相携去了东宫。

他们去得很巧,太子正好醒了。

延平帝见太子醒来,脸上的担忧顿时消散,换成了面无表情。

太子看到延平帝,想起昨日发生的事,惶恐不安,顾不得还在病中,连忙从床上翻身爬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跪在地上哭泣着认错:“父皇,都是儿臣一时鬼迷心窍,犯了糊涂,求父皇原谅儿臣。”

钱皇后连忙说道:“陛下,太子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为人您还不清楚吗?他为人忠厚,胆子又小,哪敢窥探陛下,只是担心陛下的龙体罢了。看在他一片忠心的份上,您这次就饶了他吧,他知道错了,以后绝不敢了。”

太子也不断地磕头求饶:“父皇,父皇,求求您,再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真的知错了,求求您……”

他磕得特别用力,额头砰砰砰地撞在地上。

昨晚才包扎好,还没愈合的红肿额头很快就被磕破了,鲜血渗透出来,染红了他额上包扎的白布。

钱皇后吓得捂住嘴了,眼泪汪汪地劝道:“陛下,陛下,您就饶了太子这一次吧,您快让他停下来,不然他这头万一磕出个好歹,最后心疼的还是您。”

延平帝目光在他渗血的额头上停留半晌,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起来吧,先养好伤。”

这算是暂时放过了他。

“谢父皇。”太子忐忑不安地站了起来,心里仍在打鼓,他的病让父皇暂时打消了废储的念头,但等他病好后就不好说了。

打量了太子几息,延平帝没有多言,只宣布回宫。

钱皇后与他一道回了延福殿,然后柔声劝道:“陛下,太子的事臣妾也有所耳闻,这是他做得不对,陛下对太子的期许,臣妾都看在眼里。说句拈酸吃醋的话,陛下这么多儿子,最疼爱的就是太子。”

“怎么,朕对楚王不好?”延平帝瞥了她一眼。

钱皇后盈盈一笑:“自是好的,不过跟太子比,那还是差了一筹。臣妾知道,陛下对太子期许很高,又怜惜其年幼丧母,故而甚是怜爱。”

延平帝闷闷地说:“你倒是看得明白。”

钱皇后笑了笑,继续将话题扯到太子身上:“陛下,太子这次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太想立功,太想得到您的认可了。太子这性情您是知道的,他对您这个父皇是又敬又爱,又怎么会心怀不轨呢!他啊,是太着急,太想表现了。”

钱皇后一句话都没提晋王,但最后一句话却又点出了晋王。

太子为何这么急着表现?并不是为了跟延平帝一争高下,而是想跟晋王别苗头啊。太子的很多行为是冲着晋王去的,并不是皇帝。

果然,延平帝沉默少许,说道:“你倒是疼他。”

钱皇后目光有些怀念:“太子打小就是个懂事、老成的孩子,臣妾是看着他在跟前长大的,就跟子安一样,都是臣妾的孩子,臣妾自是盼着他们都好。陛下,太子这次也是无心之事,看在他这次遭了不少罪的份上,您就饶了他吧。”

延平帝握住钱皇后的手:“皇后,你真是太贤惠了,后宫有你,朕也可放心了。”

三日后,延平帝下了圣旨,狠狠批评了太子一顿,并命其闭门思过一个月,好好反省,又罚了薪俸,处置了太子一系七名官员,这事就作罢了。

太子元气大伤,美名变恶名,而且还损失了不少势力,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保住了储君之位。

但经此一事,太子变得更小心,更多疑,更不安,半夜经常梦到被皇帝废除,惊醒,一整夜都睡不着,大睁着眼到天亮。

过完年,他便瘦了一大圈,精神也不大好,两只眼睛下时常有浓浓的黑眼圈,人看起来也阴森了许多。

袁詹事见此状况,很是担忧,只得从旁鼓励劝说,希望太子能够好好振作起来。

太子沉默了许久,问道:“袁詹事,我已经三十岁了,你说,我能等到那一天吗?”

是哪一天他没明说,但两人心知肚明,皇帝驾崩,他坐上龙椅那一天。只有那时候,他才不会像现在这样寝食难安。

袁詹事赶紧安慰他:“殿下,陛下知道了这些都原谅了您,显然还是认可您的,您别胡思乱想,好好当差,尽好本分,就一定能等到那一天的。”

太子轻轻点头。

可等他重新上朝时却发现,自己这边被罢黜的官职都落入了晋王的人手中。

而且晋王又重新上朝了,父皇还给其安排了比较重要的差事。

朝堂上,晋王的势力重新占据了上风,直接盖过了他。而且,还有几名当日给他求过情的纯臣也投效了晋王。

一夕之间,又回到了半年多以前,太子再次体会到了被晋王压得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而上次,他还尚对延平帝有信心。但这次,他抬头看着龙椅上威严的延平帝,心里忽然没底,这个太子真是越做越没有滋味,甚至让他惶恐、惊惧、不安。

太子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朝,又怎么下朝的,他一直浑浑噩噩的,回到府中,再次生了病,半夜说胡话都是“父皇,您饶了儿臣”、“父皇,儿臣知错了”、“父皇,求求您,再给儿臣一次机会”……

作为太子的心腹,袁詹事察觉到了太子精神状况的糟糕。

他请来信得过的太医为太子诊治。

太医望闻问切之后,悄声对袁詹事说:“太子这是心病,心病还得心药医。我只能给他开点安神助眠的药,最要紧的还是要袁詹事你开解殿下,放宽心,这病自就好了。”

袁詹事让人将太医送了出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自是知道太子有什么心病,可他没药啊。陛下虽说原谅了太子,没再提立储的事,但待殿下明显不如以前,还刻意抬举晋王,未尝不是打压太子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