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5页)

胡椒非常昂贵,比之白糖更甚,几贯钱才能买一两。前朝有权臣宰相贪了八百石胡椒,不但该宰相被砍了脑袋,连其祖坟都被刨了。

有朝代甚至用胡椒给大臣发俸禄的,由此可见胡椒的价格有多高,几乎堪比金银。

这次苗掌柜应该赚了不少。

刘子岳倒不嫉妒,风险与收益成正比,人家冒着风险辛苦挣的银子,有什么好不平衡?若是羡慕,自己也组船队上啊。

他更关心另外一件事:“你们最远到达了哪里?线路可记住了?”

黄思严认真点头:“公子放心,小的都记下了。我们沿途共停留了四次,第一次是一个叫汾府的地方,最后一站去的是一个叫百花的岛屿。苗掌柜说,这次携带的货物比较好卖,因此只去了四个地方,不然若是按照他们往年的路线,恐怕还要往南去两个地方,才能将货卖完返回。”

刘子岳脑子里对这些地名没有任何的概念,上辈子念过的历史书里也不曾提及,只得算了。

他笑着说:“辛苦了,好好休息吧。过两日,咱们携带一份礼物去拜访苗掌柜,感谢他对你们的照顾。”

刘子岳当时说过,若是自己的人能够平安回来,要送苗掌柜一份厚礼。

虽然有一个人死在了旅途中,但这是意外,也是没法子的事,怪不到苗掌柜头上。

只是不等刘子岳准备好礼物上门,苗掌柜就亲自登门拜访了,而且还拉了一车东西过来,里面有五十斤的胡椒,一匣子莹润的珍珠,一棵翠绿的珊瑚,两对洁白的象牙,一小箱子宝石,此外还有几样刘子岳认不出来的东西。

这些礼物,不说价值为连城吧,但也样样都是极为昂贵的东西。

刘子岳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苗掌柜,咱们说好的,你将我的人带回来,我要感谢你,哪能你送我礼物,还是这么昂贵的礼物。”

苗掌柜笑得像个弥勒佛,格外的真诚:“七公子,你给的那两万斤白糖这次卖出了高价,我就顺便给你带了点南洋的特产回来,这些小礼物你可一定要收,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而且多亏了这批白糖,不然我们还要在海上飘两个月,夏天来了,海上多风暴,没那么安全,所以七公子千万不要推辞,一定要接受我这份心意。”

人家都这么说了,再拒绝未免显得太不近人情了。

刘子岳笑道:“那就多谢苗掌柜了。”

苗掌柜笑哈哈地说:“七公子不用谢,这些都是用白糖换来的,公子尽管收下就是。”

刘子岳含笑点头,又说:“我正巧也有一份礼物要送给苗掌柜,先给苗掌柜过目。”

刘子岳让人拿了几匹棉布过来。

他本来是打算送苗掌柜一车的棉布作为他照应黄思严等人的谢礼,如今看来,还得再多送几车才不寒碜。

苗掌柜拿起一匹浅蓝色的棉布,马上认了出来:“七公子这是棉布吧。”

刘子岳点头:“苗掌柜好眼力,一眼就认了出来。”

“棉布柔软细腻,染色均匀,很受那些达官贵人的欢迎。”苗掌柜说着将棉布放了回去,棉布虽不便宜,但对他这种大商人而言也不算多稀奇的东西。

不过当他看到托盘里还剩几好几匹棉布时,一个模糊的念头钻了出来,他眯眼看着刘子岳:“这些棉布,可是公子自己的?”

刘子岳含笑道:“苗掌柜刚回来有所不知,我在刘记白糖对面开了一家刘记棉布。”

苗掌柜马上找到了商机:“公子可有多余的棉布,匀一些给我,价格好商量。”

刘子岳说:“现在棉花还没收,因此没多少,只能匀个几千匹给苗掌柜。若苗掌柜想要更多的量,得等到秋冬以后去了。”

“几千也不错,那我就多谢七公子了。”苗掌柜高兴地说。

几千匹布肯定是没法去南洋的,大老远就运几千匹棉布太不划算了。而且现在进入了盛夏,海面不平静,长期的远洋航行比较危险,所以船队回到广州后肯定要修整一段时间,给船员们放段时间的假。

但苗掌柜又不是只有一支船队。

他还有一支船队北上,主要负责购买各种南洋奇缺又比较贵的货物。

这支船队现在就在广州,正好将这几千匹棉布运往北方卖了。

刘子岳听完缘由后,答应尽快给他凑齐货。

双方相谈甚欢,刘子岳还留了苗掌柜在府里用膳。

等回去后,第二日,苗掌柜派人送来了一个小匣子。

匣子里是一张羊皮卷,展开一看,上面标注着许多地名。

哪怕这地图跟后世的差别很大,刘子岳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南洋的航海图。

大景也有南洋的舆图,但非常模糊,而且标注的多是来朝贡过的外邦,地理位置未必准确。其更多的是政治意义,航海图还是苗掌柜的这份更有用。

羊皮卷下面还有一厚厚的手稿,看笔记很新,应该是最近抄录的,上面记载了苗家去南洋所遇到的各种族群,还有在海上遇到过的大风浪,遇到过的海难,还有各种奇怪的见闻或是其他船队所经历的种种离奇的事又或是海难、海盗等,全都一一记录在册。

这份手稿从苗掌柜的祖父那一辈记起,如今已有三代,整整五十六年的时间跨度。

可以说,这是一份南洋海上航行的百科书,虽不一定完全对,也可能遇到很多手稿上没遇到过的意外。

但有了这份手稿和羊皮卷,去南洋能走不少弯路,也能避免不少危险,降低损失。

其价值比昨日苗掌柜送的那车珍奇之物还要高。

毕竟胡椒再贵只要有银子也能想办法买到,但几十年南洋航行的线路,跟各族打交道的经验,在海上遇到意外的处理办法等等,可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刘子岳大喜,立即将冉文清和黄思严都叫了过来。

“冉管事看看这是什么。”他将匣子推给了冉文清。

几息过后,冉文清捏着手稿的手在颤抖:“公子,公子从哪里的来的?”

刘子岳说:“今日苗掌柜派人送过来的。这么一份大礼,这次我要欠苗掌柜一个大大的人情了。”

黄思严听得一头雾水,直到冉文清将羊皮纸递给了他。

他马上认了出来:“这……这几个地方都是我们去过的,小的好像看苗掌柜拿出来过,特别宝贝的样子,他竟送给了咱们吗?”

“应该是摹本,苗掌柜手上那份估计也是摹本。”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可能把原件带去海上,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岂不是丢了。原件肯定放在苗家,即便遗失了摹本也能快速再模一本出来。

但哪怕是摹本,也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冉文清小心将手稿整理好,笑道:“这可得好好收起来。公子,苗家信誉不错,为人也颇仗义,当初龙江船厂日益萧索,苗家也没弃龙江船厂而选其他船厂,若非他们持续向龙江船厂订购船只,龙江船厂不一定能撑到今天。这样的人,哪怕只是个商贾,也值得深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