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4页)

就像当初的封州知府章晶明一样,嘴上热情周到,暗地里都敢勾结土匪抢劫他。若换了他其他几个哥哥,章晶明有这狗胆吗?

刘子岳深吸一口气:“不用,我的面子没那么好使还惹人笑话。这做买卖背后也得有些人脉和靠山,咱们也找一个就是,咱们不做仗势欺人的事,但也不能让人欺负了。我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去给于子林,请他帮个忙。”

于子林是地方有实权的官员,而且他还有一个声名赫赫被皇帝复用的老师,也算是朝中有人。他出面,广州的地方官员也要稍微忌惮几分,再有人打他们的主意都要掂量掂量。

当然,以后刘记商行也会打上陈怀义这一派的标签。但商行远在广州,能借陈怀义和于子林的光,实际上却不会受多少影响,对他们而言利远远大于弊。

“于大人仗义执言,又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他出面确实再合适不过。”冉文清也点头。

当天刘子岳就写了一封,简要地说明了他们在广州遇到的情况,请于子林居中帮个忙。

从广州到连州,再回来,就是一路不停歇,也得好几日功夫。

在等待期间,刘子岳还干了一件大事,他让黄从严去广州知府衙门将罗氏造船厂给告了。

靠山要请,但同时也要让人知道,他们刘记商行不是那么好惹的。

既然罗氏造船厂背信弃义,不按期交付船,那就要承受违约的后果。

罗英才当天就得到了消息,眉头紧拧了起来,叫来田管事没好气地问:“怎么回事?你不是跟刘记商行的人谈得好好的吗?他们怎么一声不吭地跑去衙门把咱们告了?”

田管事也很懵逼,当天黄从严还挺好说话的啊:“小人,小人也不知,那黄从严从未提起过。”

罗英才揉了揉眉心,头有些痛。

见状,田管事佝偻着腰,上前给他倒了一杯热茶,讨好地说:“少东家,这事就算是咱们不占理,但咱们也有正当的理由,也答应了赔他们损失的钱,就是官府宣判也顶多就是赔他们银子的事。”

本来他们少东家就准备赔两百两银子,刘记商行这简直是多此一举。

罗英才想想也有道理,皱眉道:“他们要告就让他们告吧,回头官府招去问话,你如实交代,该赔多少银子咱们赔就是。”

反正也不是他们出钱,李老板早承诺了,这些钱都由李老板他们出。

田管事应下。

主仆俩都没太把这当回事,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他们错了。

因为第二天,大街小巷传出了不少关于罗氏造船厂的流言蜚语。

“听说了吗?罗氏造船厂的木板以次充好,拿废弃的去造新船,被买家知道了,双方正要对簿公堂呢!”

“不是,不是,是罗氏造船厂的船有问题,付了钱也没法按期交货,正在扯皮!”

“你知道什么?我大姨家三表哥的妹夫的表弟就在罗氏造船厂当匠人,听说船好好的,临到要交付了,又突然叫他们这些工匠把船给拆了!”

“胡说八道,都要交货了却又拆船,图什么啊?罗氏造船厂的人傻了不成?”

“哎呀,你们都说错了,我有个朋友的亲戚在衙门当差,就是罗氏造船厂的船有问题,买家很生气,将罗氏造船厂告到了知府衙门。”

“你们还记得八年前的汀门沉船事件吗?那艘船好像就是罗氏造船厂造的,听说才买了两年就出了这种事,那个商人连同船上三十二人都死在了海上,造孽啊!”

“你不说我们都忘了,那么新的船莫名其妙就沉了,该不会是罗氏造船厂的人偷换了废弃的木板,以次充好吧?”

……

流言愈演愈烈,最后演变成了罗氏造船厂的船只质量不行,甚至还有人去细数罗氏造船厂这些年造出来的船只哪些在海上遇了难。

这不数不知道,一数吓一跳,竟让他们找出了二十多艘。

这下全广州城的人都震惊了,纷纷质疑罗氏造船厂的船有问题。

罗氏造船厂四代人积累下来的好名声岌岌可危。但其实海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好几十年出这点事故并不稀奇,其他造船厂制造的船只遇到强台风、暗礁等意外情况也照样要完。

流言甚嚣尘上,罗英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让田管事去查这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又郑重地澄清,他们罗氏造船厂的工艺和材料绝对没问题。

可口说无凭,根本没人相信他,他的出现反而将流言推向了高峰。

这事还惊动了罗家退隐不问事的老太爷。

老太爷立马叫人将罗英才叫了回去。

罗英才一回老宅迎接他的就是罗老太爷的拐杖:“混账东西,造船厂才交到你手里两年,你就要把祖宗积累了快百年的基业毁了!”

挨了好几棍子,罗英才痛得跪在地上。

最后还是罗老夫人出来拦着罗老太爷才让他少挨了几棍子。

罗老太爷将拐杖丢到一边,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恨恨地瞪着这个大孙子,恼怒地问:“那刘记怎么会将我们罗氏造船厂给告了?从你曾曾祖父算起,整整四代,咱们罗家可从未吃过官司,混账东西!”

面对罗老太爷,罗英才不敢撒谎,一五一十地将李老板找上他的事交代了一遍:“……孙儿也是没办法,李老板他们可是咱们罗氏造船厂的大客户,已经向咱们船厂订购了好几十艘船,明年还准备预定五艘大船,孙儿不好得罪他,就只能……”

“所以你就背信弃义,故意不交货给刘记?”罗老太爷气得拍桌子。

罗英才缩了缩脖子:“孙儿,是孙儿的失误,孙儿不知道那个刘七头这么铁!”

他们罗氏造船厂可是广州当地的大户,人脉甚广。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刘记商行而已,罗英才根本没把这土包子当回事,哪晓得最后踢到了铁板。刘记并不肯吃哑巴亏,反手就将他们告到了衙门。

罗老太爷恨恨地瞪了罗英才一眼:“混账东西,我跟你老子就是这么教你?你做事不厚道,背信弃义,还怪人家去衙门告你?”

罗英才有些不服气,低垂头嘟囔道:“爷爷,孙儿知错了。只是事到如今,咱们更不能承认咱们是故意拖延不肯交货的,不然传出去咱们罗氏的脸往哪儿搁……”

“你还知道要脸呢!”罗老爷子抓起手边的茶杯就往他身上砸去。

这混账东西,越说越让人生气。

罗英才不敢躲,生生挨了这一记,捂住胳膊苦兮兮地说:“爷爷,您别生气了,孙儿这就想办法,孙儿这就去找刘记的人,赔他们钱,给他们船,让他们撤了状子,您看成吗?”

罗老爷子阴沉沉地瞥了他一记,许久才说:“怕是没这么好解决。坊间流言传得这么厉害,刘记功不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