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浪工

此时,阮家的气氛很沉重。

尤其赵香兰的脸色特别难看:“老四你打听清楚了,队里真给那些知青安排了知青窝?”

老大阮兴国:“妈,不是知青窝,是知青点。”

赵香兰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继续看着小儿子。

老四阮兴康扯了扯嘴角:“知青点就设在林地主的房子里,胡队长还让人给他们造了床和灶台。”

老二阮兴富一双绿豆眼转了转:“妈,这样一来,京城那边还会给我们钱吗?”

赵香兰喷道:“给个屁!”

就王芬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事情没办成怎么可能会给钱?

阮兴富摸了摸鼻子:“妈你冲我发什么脾气,这事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跌到牛屎里,也不会错过时机。”

“……”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说起这事情赵香兰就来气。

她在生产队里跟不少妇人不对付,她当时一身一脸的马粪,要是被那些人看到肯定会笑话她。

所以一到生产大队,她就悄悄溜回家来冲洗,谁知等她冲洗完回去,知青们早没了踪影。

生产队如今设置了知青点,她要再让阮瑶过来阮家住,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但再难办也必须办。

赵香兰看向阮兴康:“老四,你是家里最聪明的人,你有什么主意?”

阮兴康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妈,京城那边的阮家到底想干什么?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们做为父母的却让我们帮忙对付他们自己的女儿,这里头总有缘由吧?”

一听这话,其他三兄弟眼睛直愣愣盯着赵香兰。

赵香兰看瞒不住,只好把真正原因说出来:“你们三婶说阮瑶偷了他们四百元,他们想让我们帮忙,让那小丫头把钱吐出来,成功之后他们给我们五十元作为报酬。”

四百元!!!

听到这么一笔巨款,屋内的人都惊呆了。

阮兴富激动得声音都劈叉了:“妈,你说的是真的吗,那丫头身上真有四百元?”

赵香兰一脸嘲讽:“要不是这么一笔巨款,他们也不会跟我们联系。”

她丈夫阮保田的爷爷跟阮保荣的爷爷是亲兄弟,只是两家人从上

一辈就闹翻了,后来他们搬到塔拉图,两家人算起来已经有快二十年没联系。

阮兴康摸着耳尖:“妈,现在人已经到知青点去,而且她对我们已经有防范,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京城那边写封信过来,让他们吩咐阮知青住到我们家里来。”

天大地大,父母最大。

阮瑶要是不想被认为不孝,那就只能住到他们阮家来。

“成,那我明天就去打电话。”赵香兰说完叮嘱道,“这事你们可千万不能跟你们媳妇说,知道了吗?”

她怕知道的人太多坏了事情,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

除了没结婚的阮兴康,其他三兄弟连忙点头。

这会儿京城阮家的气氛也不太好。

王芬在床上辗转难眠:“你说你那堂哥一家能搞定吗?”

阮保荣不耐烦哼了声:“我怎么会知道?你一个晚上翻了几百遍,还让不让人睡?”

“……”

王芬被噎了个半死,心里又气又委屈。

自从没了工作,阮保荣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动不动就骂她和孩子。

以前的夫妻感情在这段时间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她现在只希望边疆那边赶紧把钱弄回来,最好折磨死阮瑶那死丫头!

在折腾人上面,她对赵香兰还是很有信心的。

**

阮瑶不知道两个阮家都在讨论自己,她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一醒来,就看到两只眼睛变成熊猫眼的沈文倩正瞪着她,样子憔悴得好像老了好几岁。

阮瑶懒得理她,整理好被子转变下床去洗漱。

沈文倩看她要走,立即喝道:“阮瑶你给我站住,你晚上打呼噜吵得我一个晚上都没睡,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打呼噜?

阮瑶耸肩:“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要么拿东西塞住耳朵,要么搬到其他房间去住,反正这里别的没有,房间多的是。”

“……”

沈文倩气得咬牙切齿。

其实阮瑶并没有打呼噜,不过因为她昨晚提到野兽,加上又是陌生的环境,导致她一个晚上都不敢闭上眼睛。

可阮瑶和温宝珠两人睡得像猪一样,无论她弄出多大的声音都没醒。

气死她了。

沈文倩还想继续杠,林玉在这时睁开眼睛,冷

冷可能了她一眼:“你要是呆不下去,我劝你趁早回去,娇里娇气的,学人当什么知青?”

沈文倩像被踩到猫尾巴,顿时炸了:“你这什么态度?我当不当知青跟你什么事,要你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林玉丹凤眼里满是嘲讽:“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讨厌嫌的耗子。”

沈文倩气得鼻子都歪了:“你才是耗子,你全家都是耗子!”

温宝珠睡得双颊红扑扑的,迷迷糊糊中嘟囔了一声:“怎么这么吵?”

说完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阮瑶才懒得当和事佬,洗漱后拿出剩下的干粮,合着水吃下去,拍拍屁股就出门去了。

她要出门踩点,把周围的地理环境弄清楚。

既然要在边疆扎根发展,首先就得弄清楚这边有哪些优势,又有哪些禁忌。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

知青点距离生产队最密集的住宅区有一段距离。

阮瑶一路走来,生产队的孩子用好奇的眼神远远看着她,不敢靠近。

昨晚回来得太晚,没时间打量,现在一看,才发现生产队比她想象中还要穷。

除了昨天看到生产队办公室是砖瓦房,其他基本都是土坯房。

土坯房是用土坯垒起来,外墙和屋顶抹上泥,这种房子非常不结实,每年春夏都要把外墙和屋顶重新抹泥,否则下雨天会漏水,冬天会漏风。

跟后世比起来,这年代的人真是太苦了。

阮瑶看着心里有些难受。

突然,不远处的榆树下有个老人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阮瑶一个百米冲刺,飞奔过来接住要倒地的老人家:“大娘,您没事吧?”

牛老太抓住她的手臂,心有余悸道:“大闺女,真是多亏你跑过来扶住我,要不然我这就得摔倒了。”

老人不堪摔,对门的王老太上个月摔了一跤,没过几天人就没了。

阮瑶扶她在树下的大石头坐下:“大娘不用客气,助人为乐,这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情。”

牛老太加速跳动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上下打量着她:“你是哪家的闺女,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阮瑶露出一口白牙,笑得甜甜的:“我是昨天到生产队的知青,我叫阮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