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第2/3页)

到最后满满一桌宴,只有五个人落座。

按理来说,男女不同席,可今日这晚膳实在是太冷清了,沈婳若是也不在,这一桌就沈家父子二人。

沈成延思来想去,这凌越算起来也是亲戚,那亲戚一桌用膳也没什么了不得的。

便大手一挥,将沈婳也喊上了桌子。

一桌五人各怀心思,沈家爷是单纯的没与凌越一道用过膳,很是害怕紧张,沈长洲则是上次隐约察觉凌越对自家妹妹似有不同,分了心在留意观察。

而沈婳是怕在父亲的眼皮子底下露出马脚,一直低着脑袋专注自己碗里的菜肴,凌越则是一向话少。

唯有什么都不知道的沈成延,见席上气氛沉闷,想了想举起了酒盏,打破了僵局:“今日王爷大驾寒舍,我沈某倍感荣幸,这杯酒敬王爷。”

沈婳是见过凌越如何不给成帝面子,生怕他也会冷落了父亲,咬了咬筷子不安地看着他。

不想凌越却并无犹豫,很配合地跟起举杯,一饮而尽。

这么一来,反倒让沈成延傻眼了,他是个读书人,酒量也就一般般,平日都是想写诗了或是酒意上来,才会浅酌两杯。

他是真没想到,凌越会如此给面子,他看了眼手中满满的酒盏,一咬牙跟着仰头饮尽。

连饮了杯后,沈成延已经开始有些飘了,他一喝多就容易话多。

他与凌越就挨着坐,只见他将酒盏往桌上重重一掷,而后一掌拍在了凌越的肩上,很是亲近地凑了过去:“凌老弟,我沈某人此生都没佩服过什么人,你是头一个!”

“朝堂上那些人心思太过复杂,一人足有七八个心眼子,与他们打交道实在是太累了,你就不同了,有话说话直来直往,还很义气,我敬重你!”

“你这个兄弟,我沈某人交定了,来,我们再喝。”

沈婳坐在一旁是想拦也拦不住,听她父亲越扯越离谱,神色也愈发古怪起来。

他与凌越做兄弟,那她怎么办?!

偏生今儿凌越不知是怎么的,往日不管谁敬酒,皆是不为所动,这会却尤为好说话,沈成延敬一杯他喝一杯,还会主动反敬回去,以至于两人越喝越多。

他倒是面色如常,半点酒意都没上脸,沈成延却是满脸通红,握着酒杯的手都有些不稳起来。

桌子宽敞,沈婳虽是坐在凌越身边,依旧隔了小半张桌子的距离,她便是想轻声与他说两句话也不行。

她只能努力地给他使眼色,让他别再喝了,可不知他是真与沈成延一见如故,还是有意没看见,总之她的眼皮都快抽筋了,他也没丝毫反应。

反而还主动斟酒,他是何身份,他斟的酒哪有人不喝的道理。

沈婳被逼得没法子,咬着牙缓缓朝他探出脚尖。

凌越一手执杯,一手搭在桌上,他虽与人喝着酒,但眼尾的余光一直落在小姑娘的身上。

他失去味觉后,酒味也尝不出了,喝酒如饮水,本没什么意思。

愿意喝也是因沈成延的性子醇厚有趣,他往日所见的文臣皆是虚伪殷勤的,唯有他,与其说是为官者,更像是个读书人。

能在官场数十载,仍能保持本心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或许这也是沈婳能被保护得如此好的原因。

再者是沈家的氛围很温暖,父慈子孝兄妹和睦,不论是关切还是呵护,皆是出自真心,令他也有些许融入其中的错觉,这才有了几分喝酒的兴致。

且这酒喝着醇香好入口,便是沈成延这等酒量不好的,即便醉了也不会觉得难受,这才没收着。

至于小姑娘抛来的目光他也瞧见了,只是每每有人在场,她便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还一口一个舅父喊得特别清脆,便有意逗逗她。

不想酒盏抬起,刚触碰到唇瓣,就感觉到小腿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力道不大,却像是颗石子落入了池中,泛起了丝丝涟漪。

冰凉香醇的酒水沾湿了唇瓣,顺着喉咙缓缓地往下滑,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许是见他面不改色,毫无反应,小姑娘又加了把劲,伸长脚尖往前探了探。

夏日衣衫单薄,他甚至能感觉到她那柔软绣鞋的缎面,以及顶端那颗圆润的珍珠,顺着他的小腿上下滑动着,一些旖旎的记忆瞬间涌入了脑海。

她的每一双绣鞋尖尖上,都会缝一颗小珍珠,走动间显得她精巧又贵气。

他的目光黯了黯,那脚尖已滑到他的脚踝,轻轻地勾缠着,犹如一根羽翼挠过他的心尖。

一盏清酒下肚,他眼尾泛起淡淡的红痕,倒酒的动作自然而然也缓了。

身边就是她的父兄,这可比上回在围场还要惊险刺激,若是被发现她在桌下勾缠男子的脚,那可就完蛋了。

羞怯与紧张同时冲击着她,令她浑身紧绷,捏着银筷的手指都在轻微发着颤。

好在冒险是有回报的,沈成延再撑着桌子要探身过来给凌越倒酒时,他单手盖住杯盏,拒绝了。

正当她松了口气,收回脚尖时,凌越反客为主,长靴往内一勾,她的脚踝便被紧紧地缠住。

不仅勾着,还学着她的样子,往上探索着。

出其不意带着酥麻的刺激,令她蓦地睁圆了眼,下意识地漏出了声低呼。

惹得坐在她身边的沈长洲好奇地看过来,“怎么了?”

她咬着下唇,挺直着腰背,双眼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没,没什么,只是咬着了颗花椒,麻,好麻。”

沈长洲拧着眉看向对面的凌越,见他拈着酒盏,神情酣足慵懒,与沈婳连眼神的接触都没有,又将疑惑给打消了。

从旁边倒了杯清茶给她,“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不小心,快喝口水压一压。”

沈婳接过水偷偷横了凌越一眼,见他眼底有浅浅的笑意,脚却还没松开,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坏蛋!

没想到,最先倒下的不是沈成延,而是闷声在旁喝着酒的沈爷,他官职低性子软弱,娶妻前听兄长与母亲的,娶妻后都听邹氏的,在朝中说不上话,更没见凌越的机会。

总听传言他是何等凶戾,今儿瞧见了本尊,连话都不敢说了,坐在一旁低头自顾自喝着闷酒。

他的酒量也没多好,这么直直地灌,哪有不醉的道理。

沈成延也喝了不少酒,絮絮叨叨说个没完,有些大舌头但勉强还能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他响亮地打了个酒嗝,开始指点江山。

“弟喝多了回去肯定要被弟妹念叨的,将他送去前院歇一晚……”

而后又歪歪扭扭地向凌越走去:“凌老弟今儿也别回去了,喝了酒骑马,明儿起来定要头疼,我院里厢房多着呢,你随便选!”

眼见父亲歪着步子过来,沈婳心跳如鼓擂,用力地将脚给抽了回来,撑着桌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