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页)

“他居然问我山药长什么样,这不是拿我当傻子嘛,最重要的是他居然还嘲讽我,说我一定认不得,这我怎么能服输,结果你猜怎么着。”

沈婳依旧是配合地摇着头,“你一眼便找着了?”

“什么呀,我两在那地里寻了整整两个时辰,天都黑了,硬是没找着。你说奇怪不奇怪,那白不拉几的东西,不该很显眼嘛,可我们怎么找都找不着。”

沈婳听到这已经觉得挺离谱了,不想程关月还愤愤地向她抱怨道:“你说是不是那些和尚故意为难你哥,让他找些没有的东西。”

“你们是在哪找的?”

“就是地里啊,我们找得可仔细了,你瞧我身上这些泥巴,我这辈子都没这么脏过。”

沈婳自小就爱看书,又对吃的尤为感兴趣,甚至动过好几次下厨的念头,都被爹娘以不安全为由给哄了出来。

但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她比这两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娘子,要见多识广些。

沈婳见她一副明日要去寺里找人算账的模样,赶紧将人安抚住:“阿姊,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它原本不长白色,是削了皮才变成这个样子的呢?”

顿时屋内静了下来,程关月冲她眨了眨眼,“好像是有这个可能。”

“希望你哥也能想到这个可能,不然只怕是明儿咱们就见不着他了。”

一顿锅子涮了两大盘的牛羊肉,吃得两人皆是一身热汗,白日又骑马折腾了一番,沈婳早早便躲回屋内沐浴。

她有一头黑绸般浓密的秀发,要彻底绞干需好些功夫,春夏里她便喜欢绞到半干,而后任其自然晾干。

入了四月后,日子一天比一天热,院中有风,她穿了身素净的细棉里衣,靠在窗边的榻上,捧了本话本等头发被风吹干。

一共三间屋子,中间是祖母的正屋,只剩下左右两边的厢房。她是主人又是妹妹,自然把西边宽敞些的那间让给了程关月。

而她这间虽狭小些,但推开窗便是石亭与柿子树,而她方才去隔壁参观时发现,他院中的那棵柿子树就种在凌越卧房的窗外。

换句话说,她的卧房与凌越的卧房只隔了一堵围墙的距离。

她一抬眼就能瞧见,那两棵相互交缠的柿子树,选屋子时,她还不知道隔壁住的会是凌越,完全是无心之举,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的鹿鸣小院丫鬟婆子多,她又喜欢热闹,从不拘着她们便不管何时都能听见欢声笑语,这会住进了山中别院,顿觉万籁寂静。

入眼是触手可及的星河灿烂,耳边是幽幽的清风烂漫,她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也很逍遥自在。

她捧着本今日带来的话本,半刻钟过去,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总是忍不住去想,他用晚膳了吗?这会是在处理公务,还是在逗狗刷马,又或是沐浴梳洗,她还记得除夕去肃王府,撞见他出浴的模样。

热腾腾的水珠自发间流淌而下,她越想便越看不进去,何时连脸涨得通红都没发觉。

直到一阵幽幽的乐声传来,声音有些微弱,她起初还以为是谁在哼唱,直到那乐声越来越清晰,她才仔细辨认出,是从墙的那头传过来的。

她幼时东西学得杂,琴棋书画都涉猎了些许,但她的乐感一般,琴也只是能合几曲的程度。

这会伸长耳朵,努力去听隔壁是哪种乐器发出的声响,不似琴声婉转也不似笛声悠扬,倒是有几分干净清幽在里面。

待她瞥见窗外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叶片,蓦地反应过来,“杏仁,替我研磨。”

她虽然不能抚琴相和,也不会陪着他吹叶子,更没办法去墙边与他说话,但她可以写字呀。

好在与她同行的是沈长洲,正经玩意没带多少,什么弹弓骰子等玩的东西带了一堆,她写好纸条,便将她大哥的宝贝骰子给拆了出来。

用纸将其裹成一团,而后用弹弓抛到对面。

也多亏了沈长洲从小带着她打鸟摸鱼,在使用弹弓上,她颇有心得,稳稳地将那纸团给投到了对面院中。

沈婳以前可从没干过这等暗度陈仓的事,不禁有些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先是乐声未断,她还当凌越没瞧见她的纸团,正要再写一张时,乐声停了下来。

她屏着呼吸,双手捂着心口的位置,目光流露出些许期待与忐忑。

过了不知多久,对面响起声响亮的犬吠,她眼前好似能浮现出,凌越不耐地逗弄甪端的样子。

那笨狗最爱缠着他了,想必这会正绕着他转圈呢,沈婳虽然没能亲眼瞧见,可听着声音就有种意外的满足感。

正想着算了,就听见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擦着她的发尾,砸在了她身前的榻上。

沈婳看着那团成球的纸团,双眼瞬间亮起,她飞快地上前捡起,还做贼心虚般地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人瞧见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上书几个大字:“下回教你。”

这字一眼便能看出是他写的,笔锋犀利,力透纸背,那纸几乎装不下它,好似每一笔都要跃出纸面。

而她方才丢过去的纸上写得是:舅父吹得很好听,只可惜我不会,不能陪您同乐。

她虽没明说,但言下之意就是想学,又怕直接问了会被拒绝,便故意绕了个弯子拍拍马屁。

如今这四个字不就说明他愿意教,也愿意再与她独处。

不过是张皱巴巴的纸条,沈婳却如获至宝,喜滋滋地捏紧捂在心口,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重新落笔拉着弹弓弹了过去。

“一言为定,您可不许食言。”

“明日酉时。”

沈婳看了眼天色,入春后天色较冬日里暗的晚了些,这会刚是戌时一刻,舅父约的是明晚天方暗的时辰,既隐蔽又不会夜太深。

她喜不自胜,刚写好纸条要再丢过去,外头就传来了程关月轻快的脚步声。

“婳儿,那边屋子也太冷清了,这山上不会有什么兽类出没吧,我总觉得毛毛的,咱们今夜睡一块吧。”

话音还未落下,她已一把推开门进来了,她也是刚沐浴过,穿着身殷红袖子边的寝衣,怀里还抱着个圆枕,卸下了平日的嚣张让她看上去尤为柔软。

两人虽是从小一块长大,但鲜少有出来独住的经历,沈婳能理解她心底的不安,哪能说出拒绝的话。

况且她也觉得这别院冷清,没什么人气,两人睡在一块才更踏实,“那阿姊去榻上等我,我待头发干了便来。”

“我陪你一块晾头发,咦,这些骰子是做什么用的,你怎么这么晚还在练字?”

沈婳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在做什么,她手里可还攥着小纸条,她心虚地眼睛不停乱眨,立即上前挽住程关月的手将她往里屋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