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说罢,霍庭恩终是没忍住,抬手揉了揉未婚妻柔软的发顶,凤眼微扬起的弧度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快去洗漱,我在床上等你。”

祝星燃已经够无地自容了,偏偏霍庭恩总爱逗她,这回她实在忍不了,气鼓鼓地将手里的书塞进霍庭恩怀里,然后飞似的迅速离开书房,似乎身后有豺狼虎豹在追。

注视着那抹玲珑窈窕的身影仓皇逃离,霍庭恩脸上的笑意都未曾消散。

这姑娘倒是和从前一般,脸皮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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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浴室,祝星燃脸上飙高的温度都没有缓解。

浴室很干净,偌大的浴池完全可以容纳两人,怪不得刚才霍庭恩会说什么,邀请她一起洗的骚话,此时里面接满了清澈的水流,祝星燃伸出手,纤细莹白的指尖试了试水温,竟然刚刚好。

不用猜都知道,是霍某人帮她放的水。

祝星燃漆黑卷翘的眼睫微敛,在心底勉勉强强原谅了他这一回。

祝星燃脱掉身上的旗袍,摘掉颈间的首饰,小巧精致的玉足缓缓踏入温热干净的水流中,她的皮肤白皙胜雪,光滑细腻,没有一丝瑕疵,像是完美惊艳的羊脂白玉,在光下泛着莹润透亮的光泽。

祝星燃雪白的身子沉入水流中,纤瘦蹁跹的蝴蝶骨缓缓没入盈盈波光的水面,漾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连续多日的彩排,再到今天的演出,祝星燃几乎连轴转,忙得脚不沾地,此时整个人浸在浴池中,被温暖的热流包裹,终于可以卸下所有的疲惫,神经稍稍放松。

她惬意地闭上眼睛,浓密卷翘的眼睫挂着几颗晶莹粲然的水珠,在光下熠熠生辉,然后顺着她的娇媚的眼尾滴落,嫣粉的脸颊顿时滑出一道潋滟的水痕。

祝星燃琢磨着霍庭恩今晚说的那些话,忆起他半是认真半是逗弄的语气,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

脑子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儿在打架,一个劝她今晚就将嘴上功夫了得的霍某人“就地正法”了,另一个则劝她冷静,有些事待正式领证后再做也不迟。

祝星燃懒懒掀起潮湿绵密的眼睫,回忆起与霍庭恩的初遇,似旧电影的画面,一帧一帧回放。

那年她16岁,被父亲从江南小镇接到A市不久,又因为家里那个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祝兰萱对她抵触情绪很大,经常做出些极端行为,闹腾无数次后,祝父为了稳住小女儿的情绪,不得已只好先让姐妹俩隔开,权衡之后于是将祝星燃送去了霍家,小住了一段时间。

祝家与霍家向来交好,霍老爷子听闻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

祝星燃清楚地记得,霍老爷子外出的那几天,将她送去霍庭恩的住处,让其帮忙照顾几天,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霍庭恩的私人山庄。

祝星燃跟着副驾的助理下车,穿过风景宜人的人工湖泊和花园,又由一位年长的管家带路,这里比祝家大宅大了很多,就连各种绿植都有固定的的园艺师来精心打理,走了许久,祝星燃终于终于在庄园内的书房里见到了霍庭恩。

那日雨后初霁,风清气和,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投射进屋内,一直延伸至实木书桌边,映出一道修长挺括的身影。

男人身着干净利落的黑色衬衫,衬得肤色冷白如玉,清隽优越的眉眼淡如远山,斯文矜贵,精致立体的五官轮廓被光影切割,望向她时,漆黑的瞳仁里温柔与冷淡交织。

祝星燃眸光微愣,有片刻的出神,惊艳于霍庭恩俊美出众的相貌,但也很快清醒过来,跟着身旁霍老爷子的助理走过去,略显局促地称对方一声庭恩哥哥。

霍庭恩长睫低敛,视线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两秒,语气和他周身的气场一致,清冷疏淡,可一开腔,温醇年轻的嗓音却格外好听。

“这些天你就安心住在这,有什么需要可以跟管家提。”

祝星燃乖巧地点头,低头的一瞬闻到男人身上干净好闻的木质沉香,丝丝缕缕地侵袭着她的嗅觉。

那也是第一次,祝星燃觉得,男人身上有香味一点也不显女气,更像是气场的附庸品。

至此,两人再没有过多接触,虽同在一个屋檐下,但霍庭恩似乎很忙,平时连面儿都见不到,与祝星燃打交道的都是庄园内的佣人。

有时祝星燃会在午夜时分听见模糊的狗叫声,猜测偌大的庄园内应是养了狗,后来佣人告诉她,是霍先生养在庄园后方的花园内养的一只罗威纳犬,偶尔才会也夜里叫两声。

起初祝星燃并未在意,只当是霍庭恩养在身边的宠物狗,直到后来的某日,她在庄园里无意中撞见异常残暴的一幕。

那天她散步到庄园后方,穿过清静幽雅的木桥,看到那座栽满玫瑰的花园,她没有进去,只是路过,却依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慌张恐惧的求饶声。

好奇心让祝星燃停下脚步,她的目光穿过栅栏的缝隙,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卑躬屈膝的模样,唯唯诺诺的站在草坪中央,声音哆嗦得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声。

说自己不该将公司机密透露给竞争对手,更不该阴奉阳违,与他人串通贪污款项,言语间仿佛在道歉,在忏悔。

霍庭恩就坐于不远处长亭下的方椅上,一袭干净到一尘不染的白衬衫,熨帖规整的黑色西服裤包裹着修长优越的长腿,此时闲适的交叠,冷白明晰的手指一下一下轻敲着扶手,静静听着下属的求饶,俊脸平静淡漠。

祝星燃清凌凌的目光落在他身侧,终于注意到那个让中年男子恐惧发抖的源头,只见一只半人高,通体毛发漆黑,体格凶悍壮硕的烈性犬正立于霍庭恩身侧,浮出沉闷粗重的呼吸声,似蠢蠢欲动的猛兽,只待主人的一声指令,下一秒就能冲出去,咬掉人的脑袋。

祝星燃错愕地定在原地,一眼就猜到,霍庭恩身边的,正是他养在身边的那只杀伤力极强的罗威纳犬。

而霍庭恩那只冷白修长的手正抚着那只狗的头,清隽温和的眉眼浸透清晨温暖和煦的光,五官宛若精雕细琢过的白玉,俊美昳丽,此时瘦削的薄唇勾起抹极淡的笑痕,安抚着那只蠢蠢欲动的猎犬,看似云淡风轻,可身处其中的人却因男人温柔无害的笑意感到不寒而栗。

中年男子似乎被这只狗吓破了胆,整个人比刚才抖得更厉害,畏畏缩缩的半跪在地上,还在忏悔求饶,霍庭恩却面不改色,眉眼疏朗清淡。

注意到男人的反应,还有那只呲开獠牙的猎犬,祝星燃心口一紧,葱白纤细的指尖慢慢凉透,隐约预感到什么。

她印象中的霍庭恩沉稳内敛,笑起来温润如玉,并非这么可怕的人,然而就在祝星燃笃定霍庭恩只是单纯吓唬人的时候,只见花园里那位温柔无害的矜贵公子轻拍了拍那猎犬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