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上山容易下山难,尤其是恶狼当前,扶桑更是吓得气都不敢喘。

人吃动物,但,狼是会吃人的,若是手中有弓箭倒也不怕,偏偏手里什么都没有。

扶桑慌了,“重尊、重尊、我们该怎么办?”

“杀狼,怕甚,你是太女殿下,是未来储君,何惧小小恶狼?”重明阴阳怪气,还缺德地将她往前推了推。扶桑不蠢,在这么关键时刻怎么会离开重明。

扶桑转了个圈,直接躲到重明的后面,推着她上前:“你、你杀狼。”

“本座为何要杀狼?”重明笑里藏刀,拽着扶桑手腕将她往外拖。扶桑拼命挣扎,“重尊,我、不去、我不去。”

“怕了?”重明嘲笑她。

扶桑忙不迭地点头:“怕、我害怕。”

“就知晓玩,这里鲜少有人过来,就该知晓有问题,你偏偏往上闯。你以为出门在外,就好过?还想着一人回京城,你刚出城就被人杀了。”重明絮絮地训斥,握住扶桑纤细的手腕,“你退后些。”

一只恶狼罢了,重明从未放在眼中,比起恶人,恶狼算不得什么。

重明执刀,想起身后的人,旋即握住她的手,将飞刀塞入她的手中。

狼已经爬上了,月下一双眼睛散着幽幽的光,扶桑畏惧,耳畔传来重明的话:“恶狼不可怕,因为他们没有脑子,想想那些恶人,阴谋诡计,你还怕吗?”

扶桑微怔,想起母后死后,宫里的那些后妃觊觎后位,对她也是明里暗里两面的态度。还有朝堂上那些老狐狸,总说女子为帝不妥,撺掇父皇过继扶良为嗣……

往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里,身子一僵,她咽了咽口水,抬首直视一步步走来的恶狼。

目光灼灼,丝毫不畏惧。

她刚稳住心神,手中的飞刀飞了出去,扎入恶狼的胳膊上。

偏了,是因为有扶桑的力道在里面。

这一刀激怒了狼,使得它迅速朝着两人扑来。扶桑吓得闭上眼睛,就在这时,狼突然停了下来,突然倒地。

重明转身,朝着山下走去。

扶桑听着响动后,愣了愣,接着,提起裙摆快速跟上重明。

“重尊,你怎么杀的?”

“重尊,你与我说一说。”

“重尊,我能学一学功夫吗?”

月上梢头,淡淡的光落在山林间,下山的路陡峭,重明放慢了脚步,扶桑跟着吃力。

走到山下的时候,扶桑蹲在地上大口喘气,“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

“嗯,你在这里等本座回来。”重明站在原地看了看,将手中的火折子递给扶桑,脚尖点了点地上的枯草,“点火。”

扶桑性子好,并不叛逆,重明说什么,她做什么。

火在一瞬间点燃,扶桑手忙脚乱地又抓了一把枯草枯叶放入火里。这些都是易燃物,很快就烧没了,她就得不停地去抓枯草枯叶,免得火又灭了。

忙忙碌碌半刻钟,重明抱着一捆干柴来了,哐当一声丢在地上,“会吗?”

“会。”扶桑认真地点点头,此时乖巧听话极了。

重明搬了一块石头坐下,用袖口擦了擦飞刀上的灰尘,冷冷地拿余光去看扶桑。

扶桑不是第一回 在野外露宿,但自己动手绝对是第一回。往日有春猎,也会在山下安营扎寨,但她只需跟着父皇身边,琐事都由宫人侍卫去安排。

扶桑手忙脚乱地添柴,虽说有些慌乱,但做得还可以,至少火势越来越大了。

没有熄灭。

扶桑蹲在火旁,左右看了几眼,问道:“我们晚上住在哪里?”

“树上。”扶桑指着不远处的树杈,“树上无人打扰。”

扶桑闻言蹙眉,摇首不肯:“我不睡,我今夜就不睡了。”

“随你,你守着火,本座去睡了。”重明将擦拭干净的飞刀放入怀中,走到树下一跃而上,舒坦地躺了下来。

树下的扶桑干巴巴地瞪了她两眼,饶是再好的情绪也被折腾得要崩溃了,让一太女住荒郊野外,也只有重明干得出来。

扶桑心里不服气,面上并没有显示出来,而上压在心口上。

因为她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她好。

前半夜好过,子时过后就难熬了。扶桑躲在石头上,双手撑着脑袋,困得睁不开眼,那句‘我今夜就不睡了’好像是旁人说的。

困困顿顿许久后,重明从树上跳了下来,走到她身边,掌心贴上她的脸颊。

十四岁的扶桑,太过青涩。

周遭漆黑,火成了这里唯一的亮光。

烛火下的扶桑困得不行,身子摇摆,重明慢慢地伸手接着她。扶桑醒了,抬首看她一样,下一息,又闭上了眼睛。

这是发自内心的信任。

重明轻笑,缓缓地揽过她的身子,让她依靠在自己的身上入睡。

扶桑睡得香甜,而重明一夜未眠。

天色大亮,两人策马回城,重明自然是回客栈睡觉,扶桑想去街上看看。重明不愿伺候她,拨了车夫跟着她。

车夫是一妇人,功夫好,是明教护法,寻常人压根不能靠近她。

有她跟着,重明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

扶桑沉浸在小城游走的欢喜中,一路走走停停,打酒喝,买糖吃,又去成衣铺子里买了两套男装,到天黑才回去。

回到客栈,她想回屋,有几人将她拦住,“教主在与人说话。”

扶桑不生气,而是在大堂里寻了座位坐下,等着回去。

明教的医术大师白命来了,重明懒洋洋地不愿应对,白命为林媚求情。

重明冷笑,“你们师兄妹几个感情深厚啊,本座也有些羡慕。白命,你为长兄,师弟犯错,也是你未曾管教好。自己尚且有罪,你还有脸替旁人求情?本座若是你,就回明教面壁思过,想想这些年自己在做什么,对明教可有功劳。再想想欧阳情这些年做了什么好事,林媚无知,你为长兄,也没有脑子吗?”

白命笔直地跪在床前,被训得发懵,自己也有错了?这些年来他沉迷医术,不问明教事,师弟师妹做什么,他是一概不知。

见他闷不吭声,重明发飙了,指着门口:“滚回明教面壁思过去。”

重尊素来霸道,白命这见求情无果,从地上爬起来就跑,双手攀上门栓,身后传来声音:“站住,你的红貂呢?”

“您怎么知晓徒儿有红貂?”白命心疼得皱眉,“那是徒儿刚……”

“刚什么刚,送来给本座玩几日,到时候再还给你就是了。”重明口吻依旧带着刁蛮。

白命长长地叹气,“徒儿回去取来给您。”

“快些去,本座等着。”

“是。”白命打开门,僵硬地迈出一步。

白命离开后,扶桑才被放进去,她提着吃的走进去,重明懒洋洋地躺在床上,闻声看向她,“浪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