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扶桑闭上眸子,心中叹气,温热的唇瓣贴着她的脖颈,独属于南阳的温度灼热烫人。

春日的阳光越发炙热,照在枝头上,枝叶青翠欲滴。

扶桑深呼吸,睁开一双眸子,呼吸微促,没有抵触,甚至有些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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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昭离开后,小阁里就只剩下重日重回,杀棋杀画留在宅子里照看。

南阳住回紫宸殿一事引得朝臣不满,也有人上奏弹劾,扶桑压着奏疏不予理会。

阳光娇媚,重日重回晒着刚采摘的花瓣准备做点心,两人笑着说话,一面等着人回来用午膳。前面传话朝会结束了,她们备好午膳等人回来。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派小宫娥去打听,留在陛下处说话了。

两人对视一眼,看了一眼天色,默默地让人将午膳撤下,这个时候留下是不会回来了。

寝殿内静悄悄的,议政殿外朝臣等着禀事,秦寰在外催促了三回,床上的人徐徐睁开眼睛,南阳神色轻松,手中揪着扶桑的一缕黑发,慢悠悠地地用发丝裹着指尖,一面问她:“饿不饿?”

扶桑睁开眼睛,就瞧见了她炙热的眸色,索性闭上眼睛不看了,翻过身子,南阳不肯,又将人捞了回来,按在身侧,凝着她干净的面容:“陛下,你饿不饿?”

“闭嘴。”扶桑拍开她的手,瞧了一眼外间的天色,已是黄昏。

竟然闹了半日,她抬首望向南阳:“你可要做皇后?”

“打住,不想,露水夫妻很好的,你不必受人怒骂,我也不用成为红颜祸水,何必拘泥于名分。”南阳不屑,“我与怡安不同,怡安想要正大光明,因为她有父母,而我不用,截然一人,为何求些虚名呢。”

江湖人素来不在意这些名分,再者,有了名分,多了累赘,何必呢。

成为皇后,就彻底成了扶桑的附属品,不值当。

她自己想着,摇摇首,扶桑却说道:“你这样像是外间放浪的浪荡子。”

连女帝都睡了,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做。

南阳睨她一眼,捂着自己的心口:“我本就是浪荡子弟,以前被人骗了罢了,我的心不属于任何一人。”

扶桑眼眸微暗,抬手去揪她的耳朵,十多年养成的习惯让自己对南阳只有纵容,“朕给你杆子,你就顺杆爬?”

“杆子本就是我爬的,要怎么爬也是我的事,不如陛下说说上辈子你怎么养孩子的?”南阳拍开她的手,顺手按在枕畔,伏在她的身上低低说话,“说与我听听,若是你可怜,我便不计较你的错了。”

扶桑拗不过她,只好压低了声音慢慢说了出来。

那时的孩子比较木讷,不像南阳见了两回面就开始喊阿娘,聪明的孩子惹人怜爱,扶桑自认打心里喜欢面前的人,上一辈的孩子木讷不说,眼中无光,许是换了环境,整日苦恼不安。

关于她闹腾的事情听多了,自然就觉得厌烦,兼之她忙于朝政,久而久之,就不怎么关注孩子。每逢年节都会见上一面,然而对方乖巧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不粘人不说话,就像是陌生人。

襄王在朝堂上大力打压帝党,连带着她对孩子不喜,平日里让宫娥多加注意些,饮食不缺,养得白白胖胖也就好了。

日复一日,或许她并非帝王之才,政绩上毫无成果,襄王一党日益猖獗,她依旧没有掌握皇权。

孩子及笄后,她意欲立储君以安朝堂。

南阳听得愣神,“你都立她做储君了,她为何还要弑君?”

“朕也不明白,但朕无意知晓这些事情。贪心不满,怎么会有满足呢。”扶桑想了想,再见她的时候,自己心里恨意蓬勃,想的唯有杀人,多余的什么都不愿意想。

再者有什么想法,也与她无甚关系。

扶桑不想问,也不愿去问,多听辩解吗?再好的理由也掩盖不了过去发生的事情,就像是她犯的错,如何都弥补不了。

既然不会谅解,就不必去问,浪费时间罢了。

“陛下……”南阳欲言又止,扶桑果断,比自己强了许多。至少自己还去问逆徒们原因,她笑了笑,仰面躺下,说道:“或许他她不在意帝位,亦或者从小被养大,认为你不该过继她,对你有厌恶罢了。孩子的想法很简单,你对她疏忽,她对你有怨恨。陛下待我很好,我对陛下的想法也很简单,你是天子是长辈,我尊敬也很爱护。”

养育之恩,她记得很牢固,从未忘过。

“是吗?你现在像是尊重朕的样子吗?”扶桑反问她,余光扫了一眼她的侧颜,对她的性子愈发有些奇怪,“你不想要名分?”

“能吃吗?”南阳淡淡问道。

扶桑颔首,循循善诱道:“会有许多银子,帝后大婚,百官送礼。”

上辈子大婚,百官送礼,库房都装不下。

南阳眨了眨眼,眸色凝滞,似乎在想什么。短暂停顿后,她摇首道:“银子多了花不完,不需要了。”

这还是财奴说出来的话吗?或许比起银子,她觉得某些东西更重要。

秦寰又催促一遍,扶桑起身了,南阳将衣裳从被下摸索出来递给她。扶桑不接,“这都有褶皱了,不能穿。”

“不穿就不穿了,喊秦寰进来给你找?”南阳眄视她,洁癖真是一种病,就该治一治。

扶桑脸色微白,略微思索后又躺了下来,用被子将自己盖了严实,吩咐道:“你先出去。”

“我不,我想睡会,很累。”南阳咬牙。

扶桑淡道:“你累什么?”

南阳厚着脸皮开始不要脸的言辞:“很累的,力气用多了自然累。”

扶桑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躲进被子里,南阳不依不饶,凑到她耳边依旧低语,絮絮叨叨,听得扶桑躺不下去了,拿起褶皱的衣裳穿好。

秦寰催第五遍了,扶桑慢慢悠悠地打开殿门,步态悠然地吩咐:“备水,朕要沐浴。”

秦寰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什么,脸色微红,忙带着宫人去准备。

南阳继续躺着,脑海里想着自己的事情,扶桑离开后就没有回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晚上歇在了议政殿。

过了三日后,裴家对外宣布,南阳郡主扶宜是裴家的女儿,显然,裴家已然不顾名声了,被不少人看了一波笑话后,加南阳的名字加到族谱上。

然而南阳从头至尾都没有理会裴季家,甚至都没有回裴家。

四月初的时候,裴琅成亲了,对方是忠武将军的的嫡女,算是高嫁。婚事是裴家老夫人商议,陛下赐婚,六礼走得很快,成亲前一日,裴琅邀请南阳去裴家。

“我今年都参加两回亲事了,不想去,我去会让新妇笑话。”南阳摆手,她明白裴琅的苦衷,娶妻生子,延续香火,是使命。她不会替盛婉林叫屈,人各有命,她就算活着,也不会成为裴琅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