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今日朝会商议出兵人选后就结束了朝会,卫照同昨日一般等着同南阳一道出宫,在殿外站了片刻也,与臣僚说了几句闲话,回头去看,南阳依旧站在原地。

南阳今日有些不大对,卫照没有再等,或许,南阳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卫照先走了,扶桑从龙椅上走了下来,停在南阳的面前,“晋地一事,你可有想法?”

南阳置气,可心中有百姓,便道:“为何一定要杀晋王呢?”

她问得太过直白,扶桑神色微变,静静地看着南阳的面容,唇角轻轻一抿,“朕想削藩,便从晋地开始。”

上辈子她苦受藩王的压迫,今世有了兵马,自然要洗净屈辱。

“您想的太多了。”南阳眼睑微敛,心里知晓扶桑野心大,时至今日,已无人在阻挡她了,“晋地一事,陛下筹谋多年,已不需我做什么了。”

南阳没有像当年那般出谋划策,更没有说自己的想法,俯身要退下去。

扶桑拉着她的手,“陪朕用膳。”

若在以往,南阳必然高兴,今日却觉得了然无趣,她看了扶桑,任由对方牵着手离开。

回到紫宸殿,扶桑更衣,南阳静静地坐在外面,纤细的身子带着几分懒散,秦寰奉茶,她也没有喝。

秦寰伺候两位主子多日,知晓她们的性子,南阳沉闷,对陛下亦无往日的尊敬,多半是生了嫌隙,奉茶后就退了出去。

扶桑换了一身柔软的云罗对襟窄袖的裙裳,裙摆逶迤落地,南阳抬眸看了一眼,目光凝结在她纤细的脖子上,眨了眨眼,瞬息后收回视线,低眸饮茶。

夏末还有几分热意,扶桑这几日以来都穿着高领的裙裳,虽说有些不合时宜,可无人敢置喙,只当陛下高兴。

今日衣裳下隐约看见了伤痕,南阳没问没说,就当作没有看见,身子挺直,将茶撂下后,刚想起身,扶桑就开口说道:“朕赐婚天问与红昭。”

女子成亲,古来少有,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扶桑堂而皇之地赐婚,朝内大臣必然会上谏,到时只怕房梁都要吵塌了。

南阳越想越奇怪,扶桑性子谈不上偏激,这回怎地就下决心做荒唐的事情了。

她抬眸看向对方,眼中皆是不解,“为何呢?”

“天问欲离开,朕告诉她,要么留下成亲,要么尸体出京城。”扶桑笑了笑,缓缓坐下,面容温和。

南阳挑眉,私心觉得扶桑没有做错,知晓太多的秘密就不要妄想全身而退,但扶桑与天下人作对,这让她无法理解。

“晋地不宁,您派兵镇压,如果这个时候被人捉住把柄,说你无德,对你而言,并非善事。”

她能想到的事情,扶桑如何会不知晓呢,她想不明白扶桑又要做什么。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丝恐慌,这样的害怕,从未有过。知晓扶桑的过人之处后,面对她的一举一动,几乎难以做到平静。

南阳杀过太多的人,得罪过太多的江湖人士,就连自己的徒弟都恨之入骨,因此,她的心思比起上一辈子深了许多。然而再深,也比不过面前人。帝王威仪、帝王心思,都让人害怕。

扶桑惯会隐忍,若要削藩,不会在这个时候闹腾什么女子成亲。

南阳留了心眼,落在扶桑眼中,她也是抿唇笑了,“朕赐婚,不好吗?”

南阳瞪她:“你赐婚与我无关。”

“先赐婚,你给红昭准备嫁妆了吗?天问也是你的属下,你的聘礼呢?”扶桑没有正面再说,凝着面前要炸毛的小东西,悄悄说道:“红昭的嫁妆、天问的聘礼,都是你该出的银子。”

南阳炸毛了,白净的面容上,细眉紧皱,“天问是宫娥,是你的人,天问是你的暗卫,嫁妆聘礼都是你的。”

“也可,朕出聘礼和嫁妆。”扶桑欣然答应了,南阳立即又缩了,心里暗道不对劲,太不对劲,扶桑挖坑给她跳。

南阳沉默不语,面容淡淡,心里却将事情翻来覆去地掂量,一面打量着扶桑的神色,嫩白的手无助地搭在茶盖上。

半晌后,扶桑催促:“你在想什么?”

“她二人的事情,我不会插手的。”南阳小心翼翼地开口,神色带着紧张。

扶桑低笑,瞧着被吓坏的小东西心情好了几分,便说道:“朕不过是想让女子成亲加入律法中,受到大魏律法保护罢了,瞧你这副模样,朕会吃了你不成。”

南阳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依旧不解,扶桑继续说道:“午后朕赐婚,明日朝会前记得多吃些东西。”

“为何?”南阳发懵了。

扶桑意有所指道:“明日朝会不到黄昏不会结束,不吃些东西,容易饿晕了,而且激动了就会容易饿。”

“你……”南阳说不话了,粉面上模样认真,清纯中透着稚气,她才十六岁,似一朵娇花般美丽。

她太过美丽,扶桑忍不住抬手摸摸她的脸蛋,南阳避开,有些不愿意,扶桑本想着收回手,脑海里涌现卫照的面容,伸出去的手没有收回,反而落在南阳小小的耳垂上,“朕就碰一碰你罢了,你就不情愿吗?”

南阳拂开她的手,“巡防营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言罢提起裙摆就急着跑了,也不给扶桑说话的机会,望着她纤细的背影,扶桑怔怔出神。

这时,秦寰走进来,轻声禀报:“陛下,臣已经让人去查了。”

“去将少傅请来,或许她应该认识画像上的人。”扶桑勾唇浅笑,柔白的掌心贴着自己脖子上的肌肤,眼中笑意冷冷。

秦寰让宫娥去请卫照,午后时分,卫照来了,手中捧着奏疏,面见圣上也想着说些小事。

进入殿内,秦寰就将画像递给她,扶桑笑问:“少傅可识得此人?”

卫照拿起画像像模像样地端详片刻,接着,摇首道:“回陛下,臣不认识。”

“不认识也罢,少傅可还有事?”扶桑也没有继续追问,心平气和地询问。

卫照奉上奏疏,面色肃然了几分,“各地干旱,多日未曾降下雨水,开渠之地尚可解决庄稼问题,杯水车薪,河水干涸。”

扶桑也敛了笑意,“今年免税,如何做,你想必有了章程。”她打开卫照奉上的奏疏,条理清晰,见解独特,核心也很明显,朝堂赈灾。

国库丰盈,赈灾并非难事,她继续往下看,看到由南阳公主主持赈灾事宜。

菩萨也要贴金,更何况是寻常人。

“卫卿辛苦了,朕再看看,你退下吧。”扶桑赶人了。

卫照不多留,揖礼离开,跨过门槛,竟见南阳站在殿内,两人四目相接,卫照走至她:“你怎么过来了?”

“听闻陛下召见你。”南阳面色通红,鼻尖上沁着晶莹的汗珠,一路奔来,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