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南阳自己都记不清了,微末人物罢了,她摇首道:“梦里您亲了我。”

扶桑不信这番说辞,摆摆手放她离开,南阳撒欢地跑了,未曾回到浮光殿就在附近的道上遇见一袭青衫的卫照。

幽静小道通往浮光殿后殿,两侧种着各种珍稀绿树,夏日里绿意浓浓,再往前走,便是一片葡萄园。

葡萄成熟,宫娥内侍小心翼翼地挑着好的摘下来,到时给各宫贵人送去品尝。

“你的意思是除扶良?”南阳低声,在她的心里,扶良于她而言并没有任何威胁性,着实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地设计除之。

脚下绿草森森,衣袂拂过,卫照慢慢抬足,说道:“秦氏在朝虽说无关紧要,可明年的科举,秦氏多人下场,状元必是囊中物。你可知防患于未然,再者这回陛下不会轻易罢休,到时腾出的空缺,我会让人去顶上。”

卫照精明,以前被身子拖累,眼下大好,腾出手来大展拳脚,必会搅得朝堂风云起。

南阳一顿,“其实大可除了扶良,让扶骥直接继承襄王的爵位,这样,便会省事。”

扶良只有一嫡子三五庶子,他若出事,最大的益者便是扶骥。

两人浅谈几句就将局势说了明白,卫照望着前方的葡萄林,眼中露出阴狠,“我已让人跟着扶良。”

扶良此行,有去无回。只有扶良死了,将来身世揭开,襄王一党才不会落井下石。从根本上来谈论,没有扶良插手,南阳背后有裴琅与陛下,多半会全身而退。

为将危险降低,只有除去扶良。此行凶险,她心中不安,成则矣,若是不成,她也会身陷囹圄。

南阳好奇道:“你派了谁去?”

“巡防营的将士扮做匪寇。”

南阳皱眉,深知此行关键,卫照分明是孤注一掷,她立即说道:“撤下来,我令明教弟子去,太危险了。”

只要有一人被抓,卫照就可能丧命,她睨了卫照一眼:“我以为你深思熟虑,未曾想到行事鲁莽,刺杀一事,明教最在行。另外,将扶良的路线给我,我亲自走一趟。”

杀人罢了,她一人足矣,何必兴师动众。

卫照却拒绝:“你不能去……”

“我杀人,从未失手,再者有明教弟子在,我不会露面。倘若弟子们失手,我再出手,万无一失。卫照,我昨夜亲了她。”南阳陡然转了话题,眉梢眼角扬起笑意,清纯中带着几分自信。

少女盈盈一笑,浑身散着朝气,似东方刚出的太阳,光芒笼罩万物。

卫照怔忪,两人面对而站,南阳颈部的肌肤白皙柔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美若白玉无暇,她紧紧凝着,眼都不眨一下,唇角徐徐泛起苦涩的笑:“陛下可曾大怒?”

南阳摇首:“她很平静,你说被吻的人是不是很平静?”

“不会,若是喜欢,必然愉悦,若是不喜欢,便会生气,怎么都不会生气。举例来说,我亲了你,你会不会很平静?”卫照不意外扶桑的反应,南阳还小,哪里能玩得过老谋深算的陛下。

南阳,太嫩了,上天给南阳开了一道武学的门,却降低了她的情商。

她微微倾身,俯在南阳耳畔:“你若想揭穿她,不如圆房。”

南阳睁大眼睛,“你们平日正经的人私下里都是这么、这么……”

她难以启齿,卫照轻笑:“这么放荡?”

“你说的,与我无关。怎么都说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不大好。”南阳不解地对上卫照的眼神,心虚道:“她将我赶走,该怎么办?”

“这就看你的本事了,喜欢又害怕,畏畏缩缩不如出宫种地。”卫照嘲笑,“我懦弱罢了,你怎地也懦弱。我且告诉你,陛下与旁人不同,她是天子,矜持、傲骨,是不会同你说太多的话。你亲她,她不生气,就说明不会拒绝。小殿下,你怎么那么笨呢。”

卫照唏嘘,比起扶昭的感情观,南阳差太多,倘若是扶昭,早就……她轻咳一声,面色发红,故作矜持道:“说太多不好,你自己体会。对了,扶良当是去找秦世子妃,行踪晚些时候给你。”

南阳糊涂,轻垂着修长翻卷的睫羽,心里敲着鼓,道:“你同林媚相处多年,是不是被带坏了?”

卫照脸色更红了,活了两辈子还没人这么说她,她故作抵唇掩盖自己的窘迫,回道:“今夜我请你饮酒,可好?”

南阳不答应,没说陛下不让她们二人靠得太近,卫照察觉她的为难猜测出些许问题,道:“那就黄昏,我明日就走了。”

今日天气偏凉,葡萄的香气飘了过来,南阳面色犹豫,卫照神色沉稳,一本正经地不像话。

“葡萄饮酒,你不想吗?”卫照故意哄她。

南阳瞪她一眼:“说了不去,你还诱我。”

卫照轻笑:“我与你光明正大,你为何害怕呢?你若连我都不敢靠近,如何又该如何是好?南阳,你就忍心我遗憾离开吗?”

“罢了罢了,黄昏去找你,你怎地那么多话。”南阳心烦意乱,卫照为她做了良多,她也愧疚得很。

卫照含笑离开了,南阳站在原地唉声叹气,走到葡萄架前摘了一串葡萄,不等清洗就直接放入嘴里,味道清甜,不酸。

她亲自摘了几串带回浮光殿,重日接过去清洗,重回上前说着悄悄话:“襄王世子离宫了,昨夜突然离开,奴婢打听到与少傅有关。少傅在朝得罪的人颇多,可要派人去保护?”

“让杀琴过去,她稳重些,另外让扶骥过来一趟。”南阳心里有数,该办的事还是要办。

重回去传话了,没多久,重日将葡萄端了进来,南阳没有碰,而是等着扶骥过来。

等到午时,扶骥悄悄来了,姐弟二人在殿内坐在,扶骥聪慧,先说道:“父亲昨日匆匆离宫,我令人打听,至今没有得到消息,殿下找我来是为了此事吗?”

“秦氏贪污,陛下震怒,令秦氏一族百年内不许入仕,对你也多许多助力。我让你来是询问襄王身子如何。”南阳开门见山,她知晓面前的少年心思深,绝对不亚于扶良。

扶骥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祖父身子健朗,常召妾室过夜。”

南阳眨了眨眼,没好继续问下去,摸摸自己的脸颊,觉得勋贵们太会享受日子了,襄王都已五十多岁了,还那么有力气呢。

扶骥继续说道:“殿下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尽力去做的。秦氏一族的事情,谢殿下告知了。”

说完,他起身就走了,南阳看向重回:“孤有说什么意思吗?”

重回低声说道:“不是让小世孙下.毒吗?”

“胡说,孤这么善良,如何会狠心做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南阳唇角勾了勾,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然起身,抱起葡萄就往外走,吩咐重回:“孤去找陛下,你准备一份贺礼,黄昏时孤去见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