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林媚被突然召进宫,心存恐惧,本以为事关明教,近年来明教依附于朝廷,行事颇为放肆。诸多门派不服气,缕缕挑衅。

江湖门派中人心存傲气,看不惯勋贵行事,明教便成了众矢之的。

听到药一事后,整个人松懈下来,露出微笑,顺势试探道:“陛下感觉不适?”

扶桑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回寝殿,意在赶客。

林媚失了武功,行事不敢张扬,没有多问,由宫人引着出宫。

这些年来林媚住在卫照府上,几乎成了半个卫家人。入宫之前,卫照也知晓,因此,她回去后,卫照就在院内等着她。

灯火下人影消瘦,当林媚靠近后,卫照便直起身子,直接问道:“何事?”

林媚依附卫照多年,两人成了盟友,林媚也不隐瞒,直接说道:“多年前我赠陛下一枚药。”

“药?”卫照眉眼狠狠一皱,灯火下的面色阴沉,“什么药?”

林媚笑了笑,神秘道:“好药,能代替人的痛苦。我确信,陛下已经用了。”

“如何代替痛苦?”卫照被勾起好奇心,对于扶桑而言,这样的药是锦上添花,也更加利于权势。

林媚在她身侧坐下,望着明月,神色美好,“以血为药引,牵制两人,一人伤,一人分担疼罢了。你若受伤,我也疼。这样的药,很美好,可惜只有一枚,不然我也留下。”

卫照久久不言,心思转换,不知怎地,她很不安宁,尤其是见听到那句‘陛下已经用了’,脑海里的神经绷紧了。

她问:“陛下遇难,那人会不会同样身死?”

“不知,师兄未曾言说。”林媚摇首。

“问问明林,他是你师兄的弟子,应当知晓此事,再问问,可有解药?”卫照神色微变,她怀疑,陛下将药用在了南阳身上。

前世,陛下死于南阳之手,陛下倘若有前世的记忆……她不敢再想了,深吸了两口气,待情绪稳定后,同林媚说道:“得空问问陛下,药用在谁的身上。”

林媚不傻,卫照再三追问,显然是有了怀疑之人,她好奇:“你怀疑谁?”

卫照轻启唇角:“南阳公主。”

林媚笑了,甚至有些嘲笑:“陛下待她如同亲女,如何舍得呢?”

“帝王薄情,又非亲生,舍得与否,要论权势。”卫照唇角泛起讥讽的笑,见林媚依旧不信,她便说道:“东营是襄王世子送于陛下的,陛下得到东营后按兵不动,待殿下长大后,令她去揭露营指挥使贪污,打了扶良耳光,襄王一党对她更加憎恨,这是其一……”

“等等,襄王与陛下之间,必然有所取舍,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陛下此举,虽说过分了些,也在常理之中。”林媚打断卫照的话,并告诉她:“这些年来,殿下明里暗里为陛下所做的事情不少,明教四宫主天问都被她拨去做陛下的暗卫,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殿下聪慧,陛下待她若不好,她也不会掏心掏肺,人的感情是平等的。”

“你只看到一面,陛下算计殿下,可你不知,未生而养,恩比天高。殿下如此优秀,也是陛下教导。”

卫照心思不定,闻言后也未反驳,抬首望向一轮明月,银辉淡淡,皎洁无暇。

翌日天明,远在边境的少女骑马离开布边城,副将守城,城门口鼎内的五人早就醒了,用胡羌语骂骂咧咧。

日落黄昏的时候,杀琴手持火把走了出来,慢悠悠地走到鼎前,鼎内的人立即跳了起来,水花扑溅而出,嘴里骂着听不懂的话。

杀琴听不懂,也不予理会,直接将火把丢进鼎下的干柴上,道:“一日时间到了,该送你上路了。”

烈火扑上,鼎内的水开始发热了,其余四人脸色大变,同时,也在骂杀琴。

杀琴看向他们,“你们这么讲义气,不如你们谁来代替他?”

顷刻间,四人陷入沉默中,都不敢开口说话了,鼎内的人挣扎着要跳出鼎。

可他无论怎么爬,怎么挣扎,都无法翻出来,随着时间流逝,鼎身发烫,他每回碰到鼎身都会缩了回去。

渐渐地,他瘫软下来,不再挣扎,其他四人看得脸色发白,牙齿都在打颤,而杀琴慢悠悠地回城。

似乎出来散步,到了时间也该回家了。

城外一片寂静。

天明时分,杀琴端着几个馒头出来,丢进鼎内,转身回城。

到了黄昏时分,依旧点燃干柴,接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声音。

反复两日后,南阳回城,马背上多了一人,靠近鼎的时候,将人直接丢下来。她翻身下来,揪着那人往前走,“看看,可有意思了。”

马背上是一姑娘,十八九岁,见到眼前惨状后,吓得不敢面色发白,捂着眼睛大叫出声。

杀琴闻声而出,皱眉靠近,“殿下,哪家姑娘?”

“泞城偷来的,孤欲拿她换粮食,你觉得行不行?”南阳面露喜色。

杀棋杀画也接连走出来,见到捂住眼睛痛苦的姑娘后,姐妹二人对视一眼,杀棋叹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杀画看了姐姐一眼,纠正她:“殿下还不算是女人,谈不上女人为难女人,最多是姑娘为何为难姑娘。”

姐妹二人嘀咕一句后,南阳提起姑娘的衣襟就要往回拽,杀琴忙来帮忙,“殿下,属下来,您莫要动了。”

杀棋杀画也来伸手,姐妹三人齐力将人抬回了城内。

姑娘唤胡恋云,是胡羌一勋贵的女儿,来泞城给扶父亲送衣物,南阳进城碰到了,顺势就将人偷了出来,为的就是弥补布边的粮食。

胡恋云被吓得不敢说话,坐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营帐内将军们看得皱眉,副将大胆,问南阳:“殿下,这么做,是不是不大厚道?”

“厚道?”南阳无辜般眨了眨眼睛,“你说什么?”

副将不敢再言语了,忙揖礼退下,看了胡恋云一眼,唉声叹气,嘀咕一句:“将军若在,必然不会应允的。”

南阳敏锐,听到这句后上前揪着副将的领口,“不如你找个理由让孤将人放了?”

副将哪里敢说话,低头道歉。

南阳笑话他:“等你饿肚子的时候,她能当饭吃。你跟着裴琅,坏毛病学了不少,裴琅来了,你去告状便是。胡羌人不讲理,你同他们能说出道理?”

副将脸红,恨不得找了地缝钻进去。

南阳吩咐道:“看住她,若是不给粮食,我也不会煮了她,送去京城青楼。”

其他人都应声,杀琴将人看管,命杀画盯着。

裴琅半月后才归,带着数车粮食,南阳去迎时痛心疾首,裴琅却送她一头猪,“晚上吃猪肉。”

南阳嗤笑,“我不吃,我要回去告状。”

裴琅却告诉她:“再过一月,保准让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