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魏军在布边城前徘徊几月,夜袭后,胡羌败逃,魏军收回一地。

可在这几月内,布边城内的财物被洗劫而空,就连粮食都所剩无几,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遍地皆是饿死的百姓。

裴琅拿出粮食救济灾民,暂缓度过几日,可城内百姓数万,军粮也被消耗得所剩无几。

若再用军粮,将士们也要跟着饿肚子,裴琅下令不再发放救济粮,这么一来,百姓围住将军府,意图抢夺粮食。

裴家军素来爱民,更不敢与百姓争夺,只好拿剑吓唬,一来二去,百姓识破后,直接闯入府邸。

裴琅闻声而出,南阳也被惊得出来,询问一番后才知晓是裴琅的‘骚操作’,气得不行又觉得裴琅单身这么多年也是活该。

眼看百姓蜂拥而上,南阳夺过守卫中的长.枪,枪尖指向最靠前的一人,“再敢夸一步,孤就捅破你的喉咙。”

众人立即闻声而止,裴琅皱眉,南阳却说道:“粮食是给将士吃的,给了你们不少了,再给,将士饿死了,这座城照样会落到胡羌手中。胡羌人在中的时候,有粮在,你们怎么不抢?窝里横吗?有本事拿着你的棍棒去找胡羌人要粮食,别在这里欺负不会把刀指向你们的将士们。他们保住你们的家,你们就要杀他们吗?”

将士们听得热血沸腾,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剑,就连裴琅也侧眸看向脊背瘦弱的少女。

南阳将枪收下,枪尖指向地面,拖地走了三步,冷笑道:“想要粮食可以,入军营打战,按照俸禄给你们分配粮食。我们不养无用之人。”

裴琅立即附和:“军粮养的是军人。”

落地有声,百姓沉寂下来,几息后,有人悄悄出声:“我想投军,能有多少粮食?”

“按照份例给。”裴琅声音浑厚,比起南阳这位天家公主,他的话更为信服。

他的话似乎燃起一股希望,接着有人举手,“我想投军……”

“我也想。”

“还有我……”

“我、我、我……”

南阳持枪而立,趁着众人热情蓬勃,忽而说了一句:“杀一胡羌人,得五斗粮食。”

裴琅闻声色变,众多将士在,话已说话出口,就不能再作更改,他将南阳拉过一旁,急道:“哪里有那么多粮食?”

“瞧你吝啬的样子,阿娘说孤吝啬,没成想你竟比我还要吝啬,果然是……”南阳止住嘴巴,不能让裴琅占她的便宜。她顿了顿,改口道:“孤有去要钱。”

裴琅立即笑了,看向南阳的眼神中多了些尊敬,“你有办法要钱?”

“同陛下要,不给钱,孤就不让她女儿回京,她必然害怕,定会将银子送来。”南阳言之凿凿,神色尤为认真。

话听起来有几分无赖,裴琅细细品味,总觉得哪里不对,陛下的女儿不就是南阳吗?

南阳绑架自己同陛下要钱?

好像有点耍无赖了。

安抚过百姓后,南阳掏出几张银票递给裴琅,“先打欠条。”

裴琅:“……”

“臣有许多宝贝,想送给您,您可要?”裴琅抓住南阳的手往议事的正厅而去。

到了正厅后,裴琅将人松开,在案牍上翻出一本书,在书页中翻出一叠纸,大方地递给南阳。

谁成想,他会积攒一叠欠条……南阳惊讶地挨个数一数,不数不知晓,一数后脸色大变,“你欠了十几万两银子,谁敢借给你?”

欠下银子不还者,信誉低下,朋友变成路人,试问,谁敢交裴琅这个朋友?

南阳几乎后退两步,急忙与裴琅撇清关系,“我是天家的公主,与你毫无关系,你的这些债自己还。”

裴琅睨他:“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南阳毫不示弱地回怼:“我与你不熟悉,就算哪日我被天下人唾弃也不会与你有关系。”

“无妨,我已经得了些银子,这里好像不少……”裴琅从怀里掏出银票数了数,银票数额很大,都是大票的。简单几张,足有上万两银子,他得了好处,心中欢喜,看向南阳:“还有吗?”

南阳掉进坑里,瞪他一眼,“就算有也不会给你。”

裴琅将银票塞进怀里,笑了笑,“臣谢殿下恩典。”

南阳气得眨了眨眼睛,心中无比郁闷,转身回自己的屋子,拿起纸笔告状。

心里气恨,少不得添油加醋两分,待信到了京城,已是秋日时分,扶桑召回卫照,欲令他继续为少傅教导扶瑶。

卫照面见君主,神色比起以往好了不少,面容添了几分美色,扶桑见她,也是微微一笑,“卫卿神色好了不少。”

“回陛下,殿下请的名医对臣的病症极有好处。”卫照微笑,笑意不达眼底,余光瞥了一眼扶桑旁的扶瑶。

扶桑颔首,开门见山道:“南阳及笄,不在京城内,朕想让你教导扶瑶。”

卫照笑了,唇角笑意弯得很深,却带着一股冷意,“陛下,臣身子未好,怕是不成。”

扶瑶诧异,本不在意面前瘦弱多病的卫少傅,陛下手握权柄,这些年来更是渐渐压住襄王一党,威仪天下,下臣竟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反驳陛下圣意。

她对卫照多了几分注意。

扶桑被拒,并未恼怒,反而认真同卫照说解:“朕召回你,便是为了扶瑶,京城内药材多,环境好,对你的病情也有好处。”

卫照低眸:“臣的病不适宜在京城休养。”

扶丧耐心道:“朕希望你教导扶瑶。”

卫照还是拒绝:“臣已教导南阳公主,已无精力。陛下若勉强,臣怕也是有心无力。就算勉强担任少傅一职,也会耽误了郡主。”

话语恭谨,可带着些许威胁。扶瑶惊得睁大了眼睛,好猖狂的少傅。

帝王笑意微敛,正色道:“卫照,你如何才能答应呢?”

扶桑爱才,不愿勉□□照,可失去了他,又不知何人最合适。

卫照看了一眼扶瑶,眼色冰冷,几无温度。扶瑶看得心里发憷,扶桑会意,“郡主,你先下去。”

扶桑每回唤她,便是‘郡主’,从不唤她的名字,似乎有意生疏。

陌生得让人心中发寒。

扶瑶起身,朝着扶桑行礼,俯身退了出去。

殿内仅余二人。

卫照这才抬首,直视君王:“臣想让陛下将南阳公主下嫁卫家,于臣为妻。”

扶桑惊愕,“你说什么?”

卫照再言:“臣求娶南阳公主。”

“放肆!”扶桑震怒,怒视卫照:“卫照,且不说你身子病弱,你是少傅,是她先生,纲常何在?”

卫照神色如旧,没有因陛下震怒而胆怯,心思反而更加坚定,淡淡说道:“殿下若入卫府,便可护她一生。臣卫照,娶南阳公主,一生相守,永不放弃。”

“她是朕的女儿,就算有那么一日,朕亦会保住她。卫照,她的生命在于朕,朕未生而养她,十多年来,朕对她感情深厚,不会让她有生命危险。而是你卫照,你趁火打劫,心思何在?”扶桑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