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清晨雾水蒙蒙,凉爽沁人,街道上吆喝声不绝。

铺子内客人不少,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说闲话,都是一条街上的人,家里长短。

店家将馄饨送至桌面上,笑了笑,“瞧二位面生,可是打山上下来的?”

扶桑微微一笑,“不错。”

“听说这回来了不少贵人,昨夜楼里就闹了一出戏,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呢。”店家笑意腼腆,热情地说着昨夜的事情,“昨夜也是来了几位贵人去楼里玩,您该知晓我们这里楼里姑娘少,贵人多,一下就打了起来,听说闹出了人命呢。”

南阳陡然来了兴趣,拉着店家坐下细说:“谁死了,谁打赢了。”

“我们这里官老爷的儿子被打死了,贵人人多,怎么可能会吃亏呢。红颜祸水,也不知道究竟的谁的错。今日山上应该会来人处置,哎呦,昨夜整个镇上都不安宁。”店家站起身去看自己的炉子,走到炉火旁还说道:“您二人吃完是打算去哪里玩?”

“赶集。”南阳心里想着贵人是谁,随口敷衍一句。

闹出了人命不是小事。她好奇问扶桑:“本朝官员可以去妓.院吗?”

上辈子记得好像有个规矩朝廷官员不能踏足青楼楚馆等地。

慕容环是江湖出身,她又是女子,女子去青楼,也无人在意,这些男人是不想要命了吗?

扶桑蹙眉:“店家口中的楼里是、是妓.院?”

话未说完,扶桑的脸便红了。

南阳见状笑得眉眼弯弯,原来陛下这么单纯,连楼里二字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还听什么艳闻呢。

南阳笑得不行,扶桑的面色更加红了,低声呵斥:“不许笑了。”

“好,不笑不笑。”南阳端着姿态,压制自己的情绪,抬头去看,扶桑连耳根都红了。她惊讶,妓.院二字有那么令人害羞吗?

那若在床上呢?

南阳怔忪,脑海里浮现出低吟婉转之态,可还没想到精彩之地,扶桑便已起身,“去衙门看看。”

绮丽的画面被帝王威仪驱逐得干干净净,一点都不剩。

衙门在镇上的中心处,后面跟着官老爷的府院。去了才发现衙门口安安静静,拐到后门照样如此。

好像并没有事情发生。

南阳心里纳闷,“阿娘,那人莫不是拿我们寻开心呢。”

“不会,让红昭进府探探便可,我们去玩耍。”扶桑不急,看了一眼无人的后门,转身登上马车。

扶桑的面色早就恢复,平淡白皙,沉默间透着帝王难以忽视的威仪。

南阳识趣地闭上嘴巴,马车行驶到市集停了下来,两人下车,车夫在原地等候。

人间烟火气息扑面而来,各种气味浑杂,入口处摆了甜点,是一妇人吆喝。

扶桑走上前,妇人立即介绍自己的甜点,扶桑买了些许,问了几句家常话,又询问家住哪里。

妇人观客人气度雍容,通身气质凌然,也不隐瞒一一说了出来。

扶桑趁机问道:“听闻镇上出了件稀罕事。”

“哎呦,可不是是嘛。我们这里多少年了都是安安分分的,都怪山上的贵人,宫里待得热就来这里玩。来了就安分些,跑这里抢女人,丢不丢人,家里没女人还是整个京城没女人,真不害臊。”妇人嘴巴快,竹筒倒豆子般噼里啪啦说了出来。

扶桑面色发烫,作为帝王,她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羞耻。

南阳见状立即解围,同妇人说道:“您该晓得家花哪里有野花香,这也怪不得陛下。陛下是女人,哪里有时间管他们在外面采不采花的事情,您想想,家里媳妇都管不到,陛下如何管呢。”

“说来也是,男人啊,太花心。就该出个律例,一个男人只能娶一个媳妇,不能在外花心,逮住了打板子。”妇人唉声叹气,“你说儿子养到那么大,说没就没了,该有多伤心啊。”

扶桑与南阳对视一眼,南阳拿起妇人手中的甜糕吃了一块,煞有其事的点头:“女儿养到那么大也不容易,不能总是欺负。”

扶桑冷笑,“不玩你,朕为何养你呢。”

南阳目瞪口呆,“好像没有错……”

“本来就没有错,带上你的钱袋子,跟着朕来。”扶桑幽幽地望她一眼,朝前走去。

市集有许多时兴玩意,面具是最老套的,有大碗凉茶、糖葫芦、沽酒、还有各色珠花小玩意。

扶桑似是来了兴趣,选了许多小珠花,说是回宫赏宫人。

南阳纳闷:“您赏赐宫人,为何要我出银子?”

“你的银子不是朕的吗?”扶桑睥她,目光悠远,“朕养你至今,你身上每一处都是朕的。”

“您怎么不讲理了?”南阳抱着珠花,眼睁睁地看着她买下一个糖人摊,“您买这个做什么?”

扶桑:“送你。你方才女儿不能总欺负。”

南阳暴跳:“话是没错,您自己出银子不好吗?”

扶桑不予理会,自顾自地去寻找有趣的物什。

临近午时红昭过来了,几人选了一间茶肆坐下。南阳满头大汗,看着满桌子的物什,眼露哀怨。

红昭说道:“不知为何襄王世子昨夜出宫来玩,后面跟了些官家子,您也知晓,年轻人聚在一起,少不了女人。昨夜恰好是花魁初夜,世子没有说话,但那些管家子抢着要花魁。花魁与这里官老爷的儿子杜唯两情相悦,昨夜打算赎人,未曾想到会来了贵人。两者不服输就打了起来,杜唯被打死了。”

“世子并非寻花问柳之人,怎地会去那等之地?”扶桑不明白,扶良洁身自好,从不流连野花之地,难不成有苦衷?

“奴婢不知,但杜唯死了,世子压了下来,以、以京官为诱迫使杜大人不再声张,眼下杜家连丧事都不敢办。”红昭细细说道,“奴婢探府之际,见到了襄王的长史,此事多半被压制下来了,行宫内怕是无人知晓。”

南阳冷笑,心寒道:“养了那么大的儿子,竟然不如官职,人心寒凉。”

闻言,扶桑心沉了沉。

“不过奴婢见到长史给了杜大人一封信,说是襄王亲笔书写,若能得到信……”红昭欲言又止,习惯性看向南阳,好像在说:您去偷信罢。

南阳无辜地摇摇脑袋,“俗语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孤不去。”

红昭沉默。

几人都不说话,茶肆内人来人往,不少人进屋吆喝一声:来碗茶。

听了四五声吆喝之后,扶桑终于开言:“南阳,你去。”

捧着大碗茶粗饮的少女不可置信地看着阿娘:“您就不怕我出不来吗?”

“你若出不来,朕将衙门夷为平地。”扶桑神色肃然。

南阳很委屈:“你不爱我了。”

果然,女儿没有权势重要,她也不必要留情,开口想要银子,扶桑先她开口:“一万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