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3页)

顾栖池看着他的脸,后知后觉地瑟缩了下脚。

他可能没猜准薄彧的情绪。

薄彧原本平稳的情绪在看到顾栖池逐渐上升的体温时彻底崩盘,那些压抑的、后怕的情绪像是冒着泡的岩浆,沸腾的将心脏灼烧开一颗破烂的口子。

疼痛与酸涩在溃烂的伤口边沿蔓延,溶解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里,四肢百骸都被痛楚麻痹,血液汩汩地往外冒。

他为什么没跟着顾栖池一起去,为什么要让顾栖池去受顾予宁的气,为什么没有更快一步地搞垮顾家……

他起身去浴室里放热水。

……

回家之后,顾栖池的手脚逐渐回暖,身上的寒意也被驱散了大半。

他手上捧着杯热水,盯着薄彧放热水的背影出神。

薄彧见到他之后,什么都没问过他。

没有问他为什么打人,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在雪地里乱跑,更没有问他为什么看着季昭昭会哭。

其实不太像薄彧的反应。

他有些失神。

思绪又猛地被薄彧的声音打断。

“水放好了,先洗澡,洗完再吃饭。”

浴室的灯光之下,热水的滚烫蒸汽在空气中凝结成水雾,白色弥漫开。

薄彧直起身,微弯的脊背挺直,脊骨在衬衫上撑起不甚清晰的弧度。衬衫被卷到了手肘以上,小臂肌肉线条流畅有力。他眼神有些凉,落到顾栖池身上,又瞬间回暖。

“你先洗,我在外边等你。”

下一秒,男人的背影在眼前消失,连带着阖上了浴室的门。

没说任何一句旖旎的话。

仿佛方才在车上说那些话的人不是他。

顾栖池盯着薄彧离开的方向出神。

其实在某一个瞬间很想拉住他,让他陪自己一起。

-

等到顾栖池洗完澡出来,薄彧还坐在床上。

他听见动静,抬眸晲了眼,转过身去,去找了件厚实的睡衣,递给顾栖池。

顾栖池没穿,他的头发还没吹干,水珠洇湿了白皙的脖颈,蜿蜒下一道水痕。

他抓住了薄彧的袖子。

然后开口问他:“不cao我了吗?”

薄彧又开始皱眉,直接把人打横抱到大床上,“不了,你发烧了。”

洗完一澡之后,顾栖池的脸被浴室的水汽熏得通红,整个人身上都泛着潮气。

“可是,听说发烧之后会更舒服……”顾栖池安静地回应他。

一瞬间,薄彧的脑海里陡然出现了一道玄铁质的锁链,沉重而坚不可摧,穿透进他往外冒着血液的心脏,暗红的血液浸湿了漆黑的锁链,泛着冷暗的光。

这条在空中轻轻摇晃着,将他的心一下又一下排骨篜里地扯紧,薄彧像一个无可奈何地囚徒,定睛凝视着摇晃的方向。

另一端,顾栖池皙白的手上缠绕着繁复沉重的锁链,毫无知觉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薄彧哑着嗓子,阖了下眼:“顾栖池,我说了,你发烧了,你在生病。”

顾栖池猛地打断他,手从他的袖子扣到他的五指,眼神有些空濛。

“薄彧,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薄彧停下来,察觉到顾栖池的语气不太对劲,没再做什么无用功,直接了当将他揽进了怀里。

力道很大,动作却很轻。

顾栖池在他的怀里,阖上眼,自顾自地开始说:“从前有一个布偶小人,他被困在了一个他不喜欢的地方。”

“那个地方又冷又暗,没人陪着他,也没有人能和他说话,永远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

“他很讨厌这里。”

“每一年,小人都会遇到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总在同样的时刻陷入危险。小人想,既然没有人喜欢他,也没有人希望他存在。不如用自己去换小女孩出来。”

“因为,这个世界上,起码有人真正关心着小女孩。”

“小人是布偶,一针一线用布料缝制好的,不能碰水,更不能遇到火。”

他说到这里,语气有些艰涩,连带着声音也有些磕绊。

“但他每一次,都是被火烧死的,布料都没有了,里面的棉花也消失了,全都在火里变成了灰烬。”

薄彧静静听着他叙述,宽大的手在他的后背轻轻拍着,是每个人年幼时最渴望的安慰。

“那后来呢?”薄彧问他。

顾栖池眼角淌下泪,偏过头去亲薄彧。

“后来,布偶小人遇到了另一个小人,那个小人对所有人都凶巴巴的,但对布偶小人却很好。”

“他把布偶小人救出来了。”

“布偶小人这次完完整整的。”

吻从薄彧的脸颊落到他的唇瓣,温热的吐息交缠,鼻尖相抵,顾栖池笨拙地啄吻着薄彧的唇瓣。

他的接吻技巧并不熟练,因为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薄彧主动的,他一向都是被迫承受那一方。

“薄彧,我想做。”

顾栖池一边吻他,一边开口。

像是诱捕无辜人类堕入深渊的魅魔。

薄彧的嗓子眼都紧了,宽大的手圈住顾栖池的腰,两只手恰好能把他的腰完全圈住。

“不行,宝贝。”

他的喉结轻滚,声音也哑得要命,维持着所剩无几的理智,努力拦着顾栖池:“宝宝,听话,你今天还没吃饭,明天肯定会生病的。”

顾栖池恍若未闻。

他依旧顽固地、笨拙地亲吻着薄彧的唇瓣,却始终不得要领,最终一口咬上他平常最喜欢咬的那颗痣。

薄彧的下颌线猛地收紧,五官线条凌厉而冷峻。

在斑驳的光影之间,明暗交错,薄彧的眼睫垂下,遮挡住了眼底的大半情绪,也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顾栖池凑到薄彧耳朵跟前,轻声说了句什么——

“薄彧,我想要你把我……”

薄彧脑海之中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彻底断掉,溃不成军。

顾栖池又俯下身。

银渐层今天一晚上都乖得要命,既没有眼巴巴凑上来分担顾栖池的注意力,更是安安静静,没整出一点幺蛾子。

只是整座别墅都空空荡荡的,客厅和楼梯里,瞧不见她的身影。

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换作以往,薄彧肯定要生疑,把监控调出来。查找一下阿瓷的行动方向,以免这猫做出一些让人崩溃的举动来。

说句实话,顾栖池这只猫的确不太好养,今天打翻一个古董大件儿的瓷瓶,明天咬坏一卷大师的真迹。

还挺会挑,挑的还都是薄彧精心收藏起来的珍品,一排排罗列过去,价格令人咂舌。

但今晚,薄彧却没心思再去搭理她了。

他被人勾走了三魂六魄,整个人又疯又狠,快要失了神志。

阿瓷趁着这段时间,悄无声息地爬到了一个很眼熟的柜子前。

这个柜子是专门用来存放零食的柜子,薄彧不怎么吃,自然也没发现,银渐层已经熟练掌握了开柜子的诀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