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雨丝在风中摇曳不休, 雷声肆虐,在天地间砸出沉闷的响。

远处的梧桐树被雨洗的油亮,雨势滂沱, 雨点重重打在低垂的梧桐叶之上,顺着垂下的弧度倾泻而下, 串联成一条顺滑的线条。

梧桐树下的花被雨滴打得七零八落,颤颤巍巍地在空中颤动。

无边无际的寂静之中,顾栖池只能听得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和薄彧的喘息声。

他撩得太过火了,硬生生把薄彧逼到了爆发的临界值,再多一分,他可能就真的要疯了。

顾栖池被堵在酒店门外的角落里, 纤瘦的背抵着棱角不平的石柱,展翅欲飞的蝴蝶骨与石柱之间夹着薄彧骨节分明的手。

他的头被迫扬起,细长白皙的颈紧绷出好看的弧度, 下颌被薄彧牢牢钳制着, 张开了口。薄彧的舌不留丝毫情面, 强硬地叩开顾栖池的牙关。

与方才宴会上浅尝辄止的亲吻不同,这个吻带着暴戾,带着不容抗拒的凶狠。

葡萄酒的香气在交缠之中传递, 醉意蒸腾,一点一点晕开,顾栖池被亲得整个人忍不住抖,脚尖踮起,摇摇欲坠。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 久到顾栖池压根喘不上气来, 过度的缺氧与酒精的麻痹让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被薄彧放开的时候, 腿脚不自觉发软,如果不是薄彧牢牢桎梏着他的腰,顾栖池可能当即就会滑下去。

(审核好,只是亲嘴,别的啥都没干,本章没有任何脖子以下的)

他张着口,微微喘息着,恨不得将周遭的空气尽数纳入肺腑。

那双多情散漫的桃花眼眼周此刻水红一片,醉意侵袭之后,连带着面颊与颈侧也一片绯红,水雾在眼底氤氲开,漾开一片潮色。

薄彧将他整个人揽起,让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白皙修长的五指在他后颈处轻轻揉捻,柔软的指腹按压在潮湿的后颈,眼神意味不明。

他眉弓高,眼窝深,凤眸狭长,轮廓锋利,大半张脸隐在明灭的光影之中,眸色如打翻的墨一般浓稠,五官冷峻,神情漠然,就这么死死盯着怀里被逼出泪的顾栖池。

顾栖池无声打了个寒颤,整个人在风里微微战栗,瞳孔也有些涣散。

那种被野兽盯上的战栗感又席卷而来,不再是以前随意撩拨后的按捺与克制。

这一次,野兽喉间发出低哑的怒吼,猩红的舌尖舔过尖牙,恶狠狠地盯着那段白皙细嫩的颈。尖牙会刺破喉管,甜美的鲜血迸发,被它纳入口中。它会掠取一切,绝不肯再放过自己的猎物,让对方有一丝一毫逃跑的可能性。

按压在他后颈上的五指悄然加重了力气,薄彧偏过头,轻轻咬住顾栖池的耳廓。

“顾栖池,话既然说出口了,就决不能反悔。”

“不然我会让你知道,招惹我到底会有什么下场。”

这话说完,顾栖池就被薄彧打横抱起,黑色的西装披在青年的身上,阻隔了大半的风雨,顾栖池手腕酸软,拿着伞的手也不稳当,歪歪斜斜的,总是撞到薄彧的头。

男人一言不发,长腿比例逆天,步伐很急,手臂却很稳,没让顾栖池感受到半分颠簸与不适。昂贵的皮鞋毫无顾忌地踩在水坑之中,发出噼啪的响声。

平日里的散漫全部消失不见,眼底的墨色浓稠的难以化开,薄彧抿了下唇,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燥意。

怀里的人很轻,压根就没有几两肉,又在剧组里饿了那么多天,人清瘦了不少,抱起来的分量也更轻了。

远处的车灯刺目,白与黄的光线交织,晃过双眼,薄彧微微眯了下眸,舌尖无意识舔了下颊侧。

顾栖池该多吃些,有自己陪在他身边,决不能让他这么放纵自己,不按时吃饭、酗酒,这些毛病都该好好管一管。

被丢进迈巴赫的一瞬间,手中的伞被收走,除了裤腿,顾栖池身上都是温暖干燥的。

他偏过头,醉意朦胧,眸中水汽朦胧,微支起身看着薄彧收伞。

薄彧的手很好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又带着粗粝的茧,在他的背上燎起一阵滚烫的热意。

伞骨是金属制成的,触感冰凉,骨架坚硬,雨伞上不少的水珠滚动,黑色的伞面之上蜿蜒出一道又一道透明的水痕。伞彻底被收好,那些雨珠噼里啪啦地断链成珠,发出轻微的声响。

薄彧的指腹被雨珠洇湿,冷白的指尖透着些红,他偏过头,看向角落里的顾栖池,向他招手。

薄彧:“顾栖池,过来。”

被叫了名字的青年呆呆的,有些怔楞,却还是慢吞吞地靠了过去,双腿相贴,不料碰撞、摩擦,顾栖池的手被薄彧牵入手中,牢牢把控,随后穿插过指缝,五指相扣。

雨的微凉与皮肤的温度全都烙印在皮肤上,顾栖池被牵的很紧,骨节处甚至能感受到稀疏的痛意。

青年凑得更近,眸光澄澈,不自觉流露出些许的依恋与信任出来。鼻梁挺翘,鼻尖微微透出些粉,唇肉饱满,却肉眼可见的有些肿,不仅如此,唇瓣之上还有不少细碎的小伤口。

都是刚刚薄彧咬出来的。

车门被关住,密闭狭小的空间里,白衡早已经识相地开启了迈巴赫的后排的挡板,正视前方,默念着《清心咒》。

一个识相且有本事的助理,就是该在这种时候合理装死。

白衡悄然无声地瞥了眼后视镜之中折射出的靠近的朦胧人影,随后若无其事收回目光,唇间的笑意逐渐扩大。

有了老板娘来安抚薄彧,薄总心情变好,他这个季度的奖金一定稳了。

顾栖池悄然开口,声音有些微哑,交缠的双手因为他的动作而向上扯,敞开的胸膛又露出大半。

“薄彧,我好热。”

他的衬衫被解开了两颗袖子,领带歪歪斜斜地挂在衣领上,露出一截单薄的锁骨,青色的血管蛰伏在冷白的皮肤之下,花一样的纹路一路蔓延向下,头顶的一束光线恰好打在弯折的锁骨窝上,形成稀薄的阴影。

薄彧的眸色深沉,单手替他抚平了衬衫上的褶皱,低哑着声音:“别乱动,会感冒的。”

“生了病,就要吃药,再严重一点,还会挂水,你不是很讨厌去医院吗……”

听了他的一番威胁,顾栖池的眉蹙了起来,眼睫颤了颤,表情有些痛苦。

他讨厌医院,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讨厌苦涩的药水,更讨厌针头刺入皮肤,扎进青色血管里的痛觉。

记忆化作零零散散的碎片,斑驳破碎的绚烂光芒在脑海之中回旋,猛地,一小块记忆碎片从记忆隧道里脱离,撞上神经脉络,那些被刻意隐藏的记忆破土而出,从漆黑深陷的泥沼里翻涌,展示出它令人作呕的外表。

顾栖池身体不好,人尽皆知。他身形瘦削,衣衫单薄,很小的时候,嶙峋的骨头能撑起衣料,看着很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