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阴郁冷漠的少年学霸(十八)

季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见面以后,郝秘总结了很久,最后只能选了一个相对精准的描述。

他觉得季也是一个让人感觉很舒适的人。

跟了郁淮十年, 郝川在郁家的地位不低,见过的人绝不算少。

他见过眼含春水, 明里暗里想把郁淮勾到床上的小妖精,自然也就见过精致懵懂,纯白不染的小天使。

不说别的,就说心心念念想和郁家联姻的叶小公子,容貌精致,家世清白, 漂亮的不像真人,跟个瓷娃娃也没什么区别。

他老板的性格太冷了,在郝川看来, 他如果要选, 这样的瓷娃娃就很好, 瓷娃娃会爱他,会依赖他,会被他保护的很好。

郝川没有想到在一段极具稳定的感情里, 需要被安抚的可能是他老板。

虽然可能不太看得出来。

季也毕竟昏迷了十年,在他醒来后,自己虽然对这件事也有点惊讶,不过接受度还算良好。

不正常的反而是他老板。

一阵兵荒马乱后,郝秘发现, 对于身形修长, 容貌美丽的青年, 他老板似乎产生了一些神经质的紧张。

大约是一些失而复得的后遗症, 因为季也在修养,他们暂时没有住在一起,但是他每天天不亮就要来到季也床边。

也不说话,就是安安静静的看,睫毛垂着,像一只蛰伏在深夜中的大猫。

听起来或许还好,但其实是一种极为惊悚的状态,有时候郝川换班,或者早上来的比较早,看到他的样子,都会心里一惊。

但季也好像从来不这么觉得。

他只在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怔了一下,郝川当时也在,也就是这短短几秒,让他断定,季也其实也觉得这种行为是不太正确的。

但他从来没有说过,并不是屈服于郁淮给的压力,或者是心怀愧疚的隐忍,更不是因为恐惧,却无法言明的卑微。

季也他是那种……怎么说呢。

郝川很久之后,才勉强给出一种形容。

季也是那种,很有爱意和包容性的人。

他其实已经感觉到了郁淮的不安和神经质,但是他没有试图去纠正郁淮,告诉他这是病态的,但也没有纵容他,继续这样下去。

季也似乎把它当成了一种,伤口之后留下的合理伤痕。

它的出现,不是一种错误,但也不需要被时刻怀念。

郁淮天不亮就盯着他看,季也就给他看,从来不用为他着想的理由赶他走,或者是认为他冒犯了自己。

但只要季也中途醒过来,他就从未慌乱,他只是迷迷糊糊的,含着睡意看郁淮,好像他们一起生活了很久,会掀开被子问:“……你怎么不睡觉啊。”

等郁淮无比小心的躺在他身边,他又会无意识盯着人看,浅色的眸子在黑夜中无法聚焦,就慢吞吞蹭过去,亲一亲郁淮绷着的下颔。

他们之间有一种很独特的相处方式。

在季也养病的半年时间,郝秘书尽职尽责,真实的记录了郁淮由故作淡然到神经质,又从神经质重新理智冷淡的全部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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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家的基本盘是在京市,尽管郁淮手里并不只有郁家,但许多必要的工作还是需要由他出面。

半年来,除了处理这部分工作,郁淮的行动轨迹基本就是在海城这边。

季也自己是比较稳定的性格,基本上,如果有工作他可以忙,但如果空闲时间比较多,他也能耐得住寂寞,呆在家里。

季也便更多的呆在郁淮能看到的地方。

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但很恰好的缓解了郁淮的紧张感。

除了有一次,他在湖边散步,手机没电了,没有接到电话,郁淮联系不上他,连夜回来,回来后,沉默片刻,在别墅里装了摄像头。

是郝川看着都心惊肉跳的变态,见识过多的郝秘书,甚至一度以为事情会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但没有。

季也看到了郁淮的做法,但没说什么,只是很淡定的把手中看的书翻了一页。

如果郁淮不在家,看到很喜欢的地方,他还会拿起来,对着摄像头举一下,让那头的郁淮看。

是好脾气到郝秘书都觉得离谱的程度。

他差点以为他以后得去局子里捞他老板。

但就这样,郁淮竟真的一点点好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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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要回家。”

晚上,在进行一些友好交流的时候,季也被郁淮抱在怀里,提前告诉郁淮,“爸爸妈妈回来了。”

“嗯。”郁淮点头,眉眼垂下,鼻尖抵着季也的锁骨。

他吻了吻季也的皮肤,看起来表现平常。

季也伸手,手指从他发缝间穿过,想了想,还是道:“如果有事,打电话给我,没事也可以打。”

季也说着,郁淮没有吭声,发丝微翘,短短的,贴在季也脸颊上。

季也看着他,眼尾微红。

做这种事他从来不会不舒服。

因为郁淮吻着他,会一直等到他感觉舒服,才会进行下一步。

但还是没有等到回复,

“怎么了?”他不说话,季也摸了摸郁淮的眉骨,郁淮往上,鼻尖抵着季也,轻舔着季也的嘴唇。

季也潮红着眼看他。

郁淮才睫毛轻抬,点了点头:“好。”

……

郁淮有时候黏人的好像要把十年中错过的时间都补回来。

季也的体力不如他,最后几乎是被抱着弄完。

床头开着一盏橘灯,光线不强,隐隐能看到黑夜中支起的一点轮廓。

季也累了,被抱着去浴室又回来,眼睛也没有睁开,睡了过去,

季也醒的时候,身边空荡荡的,没有人。

郁淮不在屋里。

室内昏暗,季也抬头,环顾四周,最后在阳台上看到猩红一点。

郁淮洗了澡,额发垂着。

他背对着,看不清表情,黑色的浴袍下,修长分明的手指搭在桌上,指尖是一截没抽完的烟。

郝秘书曾经偷偷告诉季也,早年间,有小明星前仆后继的扑郁总,均惨遭失败。这之后,就有流言传出来,说郁淮是性冷淡。

季也觉得这句话不可信,但郁淮坐在黑夜里,周身只有一点猩红火光笼罩的样子,的确冷淡极了。

季也皱眉,披着衣服下床,郁淮若有所感,转头过来,见季也醒了,摁灭了烟,推门进来。

他的头发还有些潮湿,发丝微凉,走近了,季也抬手摸了下。

他低头,让季也动作。

离得近,季也并没有在郁淮身上闻到明显的烟味,猜测他可能没有抽,只是睡不着,出去点着玩。

“睡不着吗?”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季也起来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赤脚踩在地上。

脚腕上有轻微的凉意,季也低头看,郁淮已经弯腰,把他抱起来。

到床上,被郁淮握着脚腕,暖了一会,季也又困了,靠在郁淮的肩膀上,眼皮轻轻垂着,想了想,重新问起刚才的问题:“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