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生病了, 他来了

从10月中旬起,日子进入疯狂的阶段。

趁着《美人望月》的热度,歌舞团排剧场演出, 接外场演出,演出排得满满当当。

除了报纸宣传, 歌舞团还在营销上花了不少工夫。因此他们在剧场演出时,场场爆满, 大家其他的节目都看得没劲, 就想看四大美女。

这个时代还不叫流量时代,但是做法与行径, 和流量时代赶紧收割一波差不多。

赚钱嘛,不寒碜。谁不想趁着这波热度, 好好营销,好好赚钱呢,何况是原本效益就不怎么样的歌舞团。

演员的演出频繁, 奖金收入自然也水涨船高, 所以大家干劲十分足。陈明珠要操的心格外多一些,毕竟她还有个谢妈妈要照顾。

今年还好, 湿冷天气的日子不多,有了暖气后, 陈明珠也吩咐她老人家出门穿戴暖和,只去有暖气的地方久留……

忙了一个月, 觉得实在分身乏术, 无法照顾老人,便在休息时商量:“谢妈妈, 要不另外雇个保姆吧, 我不要工资了, 不能天天让你吃剩菜,水又冷,您洗菜碰冷水也不行。”

谢玉平拒绝道:“不用再找什么保姆了,你一年到头,也就年底格外忙一点,将就两天就成了,有时候我也在桂香家搭伙。”

“但是没准明年也很忙呢,还是再找个保姆照顾您会比较方便,不然我在演出的时候也会分心。”

老人批评道:“年轻人当然要以事业为重,为我这半截入土的人分什么心。”

老人执拗起来,真是无法说服。陈明珠最后让步道:“那要不就招个钟点工吧,就让她帮忙买买菜,做顿饭,要是我回来得早,就我来做。平时也有人陪您聊聊天,我也放心一些。”

谢玉平想了想,这个方法比较折中,便答应下来。

正四处打听有没有合适的人做钟点工的时候,大院的管理人员说:“不用找什么做饭的钟点工了,现在食堂被承包出去,有个从部队回来的兵哥打算办一个小食堂,做大锅菜。院里不是有很多离退休老人么,子女又不在身边,他就专门给大伙做饭,付钱买就是了……”

还有这种好事!

院里的老人得知后纷纷称好,一些接送小孩放学的老人觉得吃食堂更方便,像陆家爷爷奶奶,也成了空巢老人……大伙全都认为吃食堂更方便。

陈明珠这才放下心,专心跑场子。有时候演出活动密集,下场或者回团里太晚了,陈明珠懒得再走回去,便索性在歌舞团将就睡一宿。

她们的宿舍是最破的,就在楼梯边上,楼梯另一边是水房,洗手间之类的。室内桌椅破破烂烂,玻璃窗也碎了一块,用硬纸板挡着风。八人的宿舍,住着她、郑清艳,还有两个跟她们一样偶尔住的队员。其他好点儿的宿舍也有空床位,但她们懒得搬。

*

忙了一段时间后,12月下旬,大家呈现了一些疲态。

日常排练的时候,严雪梅说:“大家加把劲儿,马上就到1988年了,把排的演出任务做完,来年春天,咱们再排新的节目。”

这次的《美人望月》的大获成功,给了团领导、编导们很多新鲜的想法,觉得排练有质量的创新节目,比拾人牙慧的老一套效果要好得多,来年估计会加大力度投入在编排上。

陈明珠也感觉大家都快跳腻了,需要新鲜的血液注入才行。

这几天市里的报纸、电视台都在宣传预防流行性感冒,陈明珠只交代老人注意,却忘了自己。

那日,陈明珠等人去市下面的一个煤矿单位进行现场演出。地方虽然比较偏僻,都在山里,但是能源型单位有钱,给的多,所以歌舞团接活接得爽快。

舞台搭建起来后,天公不作美,不一会儿就淅淅下着小雨。

郑清艳裹着军大衣,抱着自己的暖水袋,直摇着头说:“这露天舞台,还下雨,唱歌、说相声的人还好,可以撑伞,跳舞的可怎么办?”

后勤主任刚好经过,说道:“为人民群众奉献文艺表演,是我们团的宗旨,下这点儿毛毛雨算什么,下台了后勤大锅里有姜汤。”

陈明珠:“……”

慰问演出进行中,陈明珠在这之前,就已经感觉有些不适了,今天这种情况,加重了她的不适感。

参演的节目有三个,下台换了妆发又要上场。还好底下的群众呼声很高,让人感觉也值得。

这次演出,大致是顺利的,但是陈明珠裹着军大衣,回家的途中开始打喷嚏。

搁平时还好,偏偏这时候她刚巧遇到生理期,是身体最脆弱的时候。

这令她心生恐惧。

回到家,谢妈妈已经躺下。陈明珠想着明天可以休息,心中多少有些安慰,吃了感冒药,躺在床上。结果夜里扁桃体开始发作,身子也发热。在水深火热中熬了一晚,陈明珠怀疑自己恐怕患的不是普通感冒,极有可能是流感,诱发了急性扁桃体发炎。

陈明珠很怕传染给谢妈妈,一大早就爬起来,留了张纸条,嘱咐老人自己小心。

随后自己去了医院看医生,打了针之后也不回家,直接回了歌舞团。她还顺便买了口罩,戴着口罩进宿舍。

遇到邵丽丽和一个队友,邵丽丽疑惑不解:“明珠,你怎么戴着大口罩。”

陈明珠头重脚轻,有气无力朝她摆手:“别靠近我,我可能得了流行性感冒,怕传染给你。”

另一个队友说:“这么讲究啊,这次团里很多人都感冒了,都是小感冒,不要紧的。”

邵丽丽则问:“今天大家都休息,你怎么还回歌舞团了?”

“怕传染给老人,来歌舞团自我隔离。”

看队友的表情,仿佛觉得她小题大作。

队友说:“那我们先去逛街了。”

很快,在宿舍区又遇到了几个队友,看见她戴着白色棉口罩,全都笑:“明珠,你这样也太夸张了吧,普通流感而已,没必要吧,年轻人两天就好转了。”

由她们不解去,陈明珠懒得解释了,她是从防疫时代穿过来的人,自我隔离是基本素质。

*

食堂有提供餐饮,在这儿隔离没有问题,宿舍又只有她一人,冷清的同时,也清静。

就是有点儿想念某个人。

自从那次看完电影,她就再也没有见到陆淮安。

因为两个人都很忙,于是心照不宣地各自搞学业和事业。就连元旦节,她也连续在演出,不知道他回大院没有,可能没有吧……

但是人生病了,就是会格外矫情一些,就会很想这时候有个人在身边照顾自己就好了,再不济,给个温暖拥抱也可以……

陈明珠越想越难过,头疼欲裂,吞咽又痛,吃什么都仿佛上刑场,昏昏沉沉,只得睡觉。

半夜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喝点儿水,去上个厕所,继续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