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番外二:执念(第2/3页)

他对情人节半点想法都没有,光这一早上他都快被烦死了,楼下那个什么富二代一辆车直接把医院大门都堵了,楼上楼下全是看热闹的,搞得其他人根本无法进出。

偏偏对方还有点背景,连钟烨都不敢硬来。

俞锐在门诊办公室看诊,那人还举着一束花非要往里进,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俞锐一个电话打到保卫科,叫来俩保安才把人给弄走。

陈放中午赶到医院的时候,交警正在给那辆跑车贴罚单。

他拎着保温壶一路听过来,到了俞锐办公室愣是没忍住,双腿盘坐在懒人沙发上笑到不行。

俞锐没理他,拿了杯子,停在饮水机前接水。

他的门诊固定在周二周四上午,半天不到至少得看近百个号,时间本来就赶,今天还莫名其妙被各种乌糟事给打断,以至于他到现在都没吃饭,胃早就疼得不行了。

见俞锐翻出胃药往嘴里塞,陈放挺身坐起来,将带来的保温壶摆上茶几:“别光吃药,吃点热的东西暖暖胃。”

俞锐坐到他斜对面,问:“给我带的?”

“嗯,”陈放拧开盒盖,将煮好的粥端出来,“鱼片青菜粥,豆苗最爱吃的,正好煮得有点多就给你带了点过来。”

这段日子俞锐天天扎在医院,胃病三天走头地犯,医院食堂都是大锅饭菜,还偏硬,俞锐那胃吃了只能雪上加霜。

陈放今天调休,原本他是要跟周思蕊出去过二人世界的。

结果医大那边临时有事,周思蕊又被叫了回去。

陈放在家陪了半天豆苗,吃完饭也没事,开着车转悠到医院,表面上说是来看看昨天手术的病人恢复如何,实际还是惦记着想给俞锐带点粥过来。

师兄弟多年,陈放就是个操心的命,俞锐心里哪能没点儿数。

原本一早上被烦到不行,眉心始终就没松开过,这会儿一碗热粥端在手里,俞锐那点阴郁烦躁的情绪倒是很快一扫而空,心里也暖得有些发热。

他捏着勺子尝了走口,笑笑说:“放哥手艺越来越好了,这味道可比职工餐厅的好吃。”

陈放拍着肚子,理所当然道:“废话,不然我大老远给你送什么粥,直接让小猴子上食堂给你打一份不就完了。”

好几天都在下雨,今天外面出了太阳,温度也有所回升。

他俩身后走面窗的百叶帘都是拉起来的,宽敞的办公室也显得更加通透明亮,春日的阳光斜落进来,晒着最是舒适惬意。

陈放倚在懒人沙发上,也没急着走。

那些八卦就当听个乐呵,医务处那堆测评表才是他关注的重点。

俞锐埋头喝粥的时候,陈放就在旁边叨叨个没完,说俞锐不该直接在会上表态拒绝,就算是要拒绝,那也多少该委婉一点。

本来医务处就爱盯着神外,八院也就数俞锐和钟烨最不对付。

钟鸿川虽然已经退休好几年了,但他在八院的时间和周远清差不多,别说医疗系统里面,就是很多上级监管部门里都不乏钟老的学生。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和世故。

虽说目前为止,院里主管行政事务的是张明山,但未来八院极有可能是会到钟烨手里的,俞锐不管这些盘根错节的人情关系,陈放却不可能不操这份心。

他噼里啪啦个没完,俞锐喝完粥,擦了下嘴,回他说:“门诊一个病人从进门到出去,最长也不超过五分钟,我给他填份问卷就得占用下一个病人的问诊时间。”

纸巾揉成团,依旧抬手往垃圾桶里一扔,俞锐偏头冲陈放嗤笑出一声:“什么时候医务处也拿一份测评表,让我们科医生护士打打分,他们要是都能及格,我就给他填这个。”

陈放鼓着腮帮子,半天也没接上话。

道理都懂,但陈放还是拧眉瞪他,最后瞪得俞锐都乐了,于是不得不敷衍地应下一句:“行,那下回我委婉一点,至少不在办公室乱扔垃圾。”

陈放一听,血压差点没直接飙上来。

费劲扒拉说半天,说了个寂寞,陈放摆摆手要走,俞锐却把人给叫住,然后走到办公桌背后,拿出一份黄皮纸袋装的文件递给他。

“这是什么?”陈放一头雾水地拿在手里。

“之前立过的生前预嘱,”俞锐说,“公证手续已经办完了,我让律师那边保留了一份,剩下的这一份,我想让你帮我保管。”

陈放解开纸袋背后的扣子。

见对方要打开,俞锐垂落在侧的手指下意识蜷了蜷,胳膊也微微抬起些许,像是本想阻止,却还是放弃了。

其实,不止生前预嘱,里面还有一份文件。

陈放翻到后面,脸色陡然变化,连呼吸都沉了。

看完上面的内容,陈放缓了足足好几秒,随后将袋子和文件‘啪’地拍在桌上,手指猛戳在纸页上质问道:“这什么意思?你先给我解释解释?”

俞锐垂眼扫过那几句留给顾翌安的话,没出声。

“不行,我管不了。”

陈放薅着头发接连摇头,嗓音哽咽还夹着一股火:“生前预嘱也就算了,这遗嘱算他妈怎么回事?你才32不到,你就交待给我这个?你怎么想的?啊?”

“万一呢?”俞锐接话道。

“万一有这么一天呢放哥?”语气微顿,他平静抬眸,看向陈放的眼底弥漫着薄薄一层水汽,“除了你,我想不到还能托付给谁,放哥...”

陈放死死盯着他,眼都没眨过。

没到片刻,眼眶忽然就红了,他转过头抬起胳膊,用力蹭了蹭眼睛,擦掉眼尾晕开的那点湿意。

有关俞锐的事,这些年除了陈放没人知道。

连老院长和老教授那里,俞锐都不曾透露过半句。

如果有一天,真当生前预嘱发生效力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已经无法在清醒地情况下交待自己的身后事。

别的他都不担心,唯独当年那个生日愿望。

那个他在十七岁的时候,许诺给顾翌安的生日愿望,是他唯一的执念,也是他唯一的不甘。

所以才有了这份公证的遗嘱。

俞锐其实从不曾和陈放聊过顾翌安。

顾翌安也一样,虽然偶有联系,但这俩人都避而不谈,每每陈放试图提起,话头也总是会被打断。

算起来,这还是这么多年,俞锐第一次将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泄露出来。

陈放当然知道这份文件的重量。

作为医生,他们其实并不避讳谈论这些。

毕竟在医院呆的每一天,他们都踩在生死线上,任何时刻都会面临意外,见证生死。

可就算是这样,陈放也没办法接受,脑子里根本无法想象,看一眼就难受到不行。

他甚至一度有股冲动,想直接把这份文件扫描一份发给顾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