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心结(第2/3页)

“你是?”老教授看她越发眼熟,再看眼顾伯琛。

恍然一瞬,沈梅英猜测问道:“...你们和翌安?”

秦薇扭头看眼顾伯琛,随后冲沈梅英伸出手,笑着跟她说:“没错,我们就是翌安的父母。”

沈梅英礼貌回握,和蔼地笑笑,同时招呼他俩进屋。

顾翌安虽然比俞锐要大一些,但沈梅英生俞锐的时候自己都快四十了。

所以自然而然地,沈梅英要比秦薇,甚至比顾伯琛都要年长好几岁。

药效原因,俞锐睡得很沉,暂时也醒不过来。

秦薇掀开帘子看了看,小声对沈梅英说:“小俞还在休息,我们在这里好像也不太方便聊天,沈老师要是不介意的话,能不能陪我去空中花园走走?”

沈梅英犹豫片刻后问:“是…想问俞铎的事吗?”

秦薇一愣,眼里闪过诧异。

自从顾翌安在电话里说起俞锐还有个哥哥,对方甚至极有可能是因为突发性耳聋才意外去世,秦薇就一直想问问俞锐家里人的情况,尤其是俞铎。

毕竟到底是遗传因素,还是自发的基因突变,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的差别。

若想找到俞锐基因缺陷的突破口,俞铎这件事就绕不过去,早晚都是要了解清楚的。

可这到底是沈梅英心里的隐痛。

出发前顾翌安还特意提醒过秦薇,让她最好先别提俞铎,以免触及老教授的伤心事。

此时秦薇还没开口,沈梅英自己就说了,秦薇脸上的表情既惊讶,同时还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没关系,”沈梅英不甚在意的笑笑,“我听翌安提过,你们都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是想要帮俞锐。”

秦薇上前握住沈梅英的手说:“不是帮,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如果不是俞锐,我们都还不知道能不能再看到翌安——”

哽在这里,秦薇侧过身,低头足足缓了好几秒。

做父母的心情都是一样的。

沈梅英拍着她的胳膊安慰道:“都过去了,否极泰来,孩子们以后会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秦薇擦掉眼角的湿意,笑着说:“对,以后都会好的。”

早上有台颅底胶质瘤切除手术,顾翌安熬了近八个小时,出来时拿到手机才知道顾伯琛和秦薇已经都到医院了。

他过去的时候,俞锐还没醒,屋里就剩顾伯琛独自站在沙发边上,背着手,面向窗外的景色出神。

“怎么就你在这儿?老师和我妈呢?”顾翌安开口的语气很淡,脸上也没什么表情,甚至连声‘爸’都没叫。

顾伯琛心里默然一瞬,转过身:“刚走,说是屋里聊天不方便,去中心花园了。”

下手术就过来的,顾翌安额头还印着几道手术帽留下的压痕,身上的洗手服也没换,皱皱巴巴地套在白大褂里面。

满脸憔悴,眼底也挂着两片青黑,顾伯琛看着他说:“瘦了,是最近工作太忙,休息不好吗?”

“还行,”顾翌安按下两管消毒液,“俞锐瘦得比较多。”

顾伯琛身子微僵,表情也有些尴尬。

输液管的水流速度有些快,顾翌安边搓洗着双手边走到床头,停在输液泵前面,重新调整了一下流速。

因为输液,俞锐手背连着左胳膊都是冰的,顾翌安又坐到床边,挽起俞锐的衣袖,握着他手腕,从下往上按,试图传递一点掌心的温度。

气氛有些尴尬,顾伯琛沉默地看着,嘴巴轻动了好几次,却始终没找到话头。

“爸——”顾翌安垂眸看着俞锐,声音低沉。

“我以后就定居在北城,不会再回美国生活了,以后每年我会抽时间回去看你和妈,或者你们有时间也可以回来。”

顾伯琛当即皱眉。

“回国之前,你不是这么跟我和你妈说的,”他敛眉看着顾翌安,加重语气提醒,“你说你只是短期出差。”

“没错。”顾翌安点头,视线转回来,“但您也知道,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半晌无声,相顾无言。

父子俩一个站在窗边,一个坐在床头,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出声,走廊外面嘈杂吵闹,屋里却安静得有些诡异。

片刻后,顾伯琛移开视线,将目光落到床上,低声问:“你现在是在怪我吗?怪我当年逼俞锐跟你分手?”

顾翌安动作微顿,将俞锐的衣袖重新放下来,坦诚道:“我想,但我没资格。”

听到这话,顾伯琛表情有些挂不住。

但这样的答案,他并不意外。早在他同意秦薇把这件事告诉顾翌安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事实上,不止是顾翌安,秦薇当年也不认可他的做法,夫妻俩还为此发生过争执,甚至冷战过一段时间。

顾伯琛也不是心有多硬。

体体面面一辈子,走到哪里都是受人敬仰的顾教授,唯独在这件事情上,他的做法并不磊落,甚至可以说有些上不了台面。

“我也不知道这孩子他当时...”

从没说过软话,顾伯琛酝酿许久,开口却连半句都没说完,随即又道:“我也不是非要拦着你们在一起,只是当年你实在太不理智了。”

“什么样才叫理智?”顾翌安接话就问。

“感情是会随着时间变化的,人也是...”顾伯琛沉沉叹息一声,“就算你是顾翌安,很多机会也只有一次,等错过再后悔就晚了。”

那些少时相爱,后来经不起时间和岁月蹉跎,互生怨怼,逐渐相看两厌,最终分离走散的。

他们老一辈实在看得太多了。

年轻时意气用事,就为一份连未来都无法确定的感情,放弃原本确定的大好前程,即便是放到现在,顾伯琛依旧不认可。

但父子俩在这个问题上,观点显然是相悖的。

顾翌安站起身,目光直直地看着他爸说:“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我唯一后悔的,只有当年离开俞锐这一件事。”

顾伯琛凛然沉下脸。

正僵持不下的时候,手机铃声猝然响起,是胸外主任打来的,想让顾翌安过去临时参加一场会诊。

挂断电话,顾翌安没做停留,抬腿就走。

行至门前,顾伯琛忽然叫住他:“翌安——”

顾翌安顿住脚步。

顾伯琛看他笔挺地伫立在门口,心情一时有些复杂。

如当年一样,从来冷静沉稳的亲儿子,只会在俞锐的问题上和他争执,忤逆他的意思,甚至鲜有地从骨子里冒出一股执拗。

无论他怎么说,顾翌安连半步都不会让。

“爸——”就在他晃神的时候,顾翌安回过头。

顾伯琛轻抬视线。

“您有试过了解俞锐吗?”顾翌安语气如常,再度将目光落在俞锐身上。

“钟老跟老师都很喜欢他,八院的医生护士,还有科里的病人也都很喜欢他,如果爷爷还在的话,我想爷爷一定也会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