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简妍踩着风火轮回到病房,脚底恨不得踩出火星子。

有点?不是很好?真是谢谢妹妹的委婉哦?我不要面子的吗?你直接报我身份证说我菜得了呗,这个妹妹一点都不可爱!

病房里的邵白薇已经吃完粥躺下了,简妍平复下心情,又看了看时间,折腾来折腾去,现在已经快要十点了。

“今晚打算怎么办?”简妍问,她不久前接到住户的反馈,等她回去还要处理些事情,是不可能陪夜了,况且只是割阑尾的普通手术,过两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了。

可又不放心邵白薇一个人在病房里,自己主动让傅浅宁留下来陪夜也有点那啥,就说:“要不今晚请个看护吧,医生没有给你接导管,你要是想去卫生间什么的,有个人照顾你也方便点。”

“不用了。”邵白薇摇摇头,喝过热粥后胃舒服了许多,也觉得自己没有那么脆弱,更不好意思因为自己生病再折腾她们,“没事,我一个人就行,你们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她看到傅浅宁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跟着简妍出去了。

临走之前,简妍还贴心地给她关上了灯。

窗户洒进来的月光,将病房照出一个朦胧的轮廓,住的是单人病房,屋子安静下来能听到窗外风吹过叶子沙沙的声音,以及自己平静的心跳声。

医院的被子有点薄,风吹进来时凉凉的,她抬手抓了一下被子,想要把脚的部分多盖一些。

可折腾了几下,不如意,就作罢了。

她闭上眼睛,身体完全放松下来,缝合的刀口疼痛分不清是刺疼还是钝痛,好像快没有知觉了。

有点冷。

脚冷,心也冷。

明明是同样的夜晚,同样一个人睡,只不过地方换了,躺在病房里,心头就会不自觉胡思乱想。

在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孤身一人,父母不在身边,她有点想家了,想妈妈嘴上说着抱怨的话,可行动上总是不加遮掩的关心,也想吃爸爸做的菜。

思绪越想越乱,很轻的‘吱呀’一声,是病房木质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没有去看,只是眨了下眼睛,盯着窗外随风摆动的枝桠,大概是护士来查房了。

来人脚步很轻,一步两步慢慢走进来,随后是什么东西放在桌上的声音。

好像不是护士,她转过头,就着廊道里暖黄的光,看清楚站在桌旁的人。

注意到她的动作,来的人顿了一下,偏头看向她:“我以为你睡了。”

邵白薇眨了眨眼睛,不太敢相信来的人是傅浅宁,她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心里的惊讶,不自觉就说出了口。

傅浅宁放下手里的脸盆,里面装着刚买回来的洗漱用品,慢慢走到床边,略弯下腰,手掌轻轻覆在邵白薇脸上。

她的声音很轻,温情的话不需要酝酿就说出口:“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

过来的时候太匆忙,没有考虑全面,想到洗漱用品之类的还没有准备,就问了护士,去附近的小卖部把它们买来了。

邵白薇抿着唇,将险些涌上来的情绪压制住,她承认自己很没有出息,竟然会因为傅浅宁这句话而感动。

“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我帮你擦一擦,好吗?这样你睡得舒服一些。”

病房里开了暖黄的夜灯,敞开的窗户已经关上,窗外沙沙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亮堂的卫生间里传出水流哗啦啦的声音,傅浅宁很快接了一盆稍热的水出来。

毛巾被热水浸过,拧半干后附着在手上温度暖暖的,傅浅宁将邵白薇的手握在掌心里,用热毛巾将她的手掌仔细一寸寸擦拭过,还原手部原本的清爽感。

床上的人略偏过头,看着她的动作,目光稍下,她看到傅浅宁手腕背部有一条淡淡的白色痕迹,是伤口结痂后留下的。

在不明亮的夜灯下,她却能一眼看到那条痕迹,她知道傅浅宁这条伤口是怎么来的,竟觉得有些刺眼。

无声抿了下唇,别过头看向另一处。

简单擦过身体,时间已经走向11点。

“安心睡吧,我留下来陪你。”傅浅宁说。

邵白薇环视了眼病房的摆设,房间里除了一张勉强算‘豪华’的单人沙发外,就只有几个木制没靠背的椅子,“你睡哪?”

“等我困了靠在沙发上眯一会,你如果想上卫生间就叫我。”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嗯了一声。

刚闭上眼睛,她听到傅浅宁说了一句许久未曾在她们之间出现过的法语:“jet''aime.”

她愣了下,慢慢睁开眼睛,被子下的手指无意识揪了下,对上傅浅宁的眼睛,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说:“我骗你的。”

这句法语的意思根本不是“晚安”,以前只是趁傅浅宁不懂法语,故意骗她说是晚安。

“这句法语的翻译不是晚安。”邵白薇说完,不敢去看对方的眼睛,生硬地挪开了。

她承认,借语言的优势骗傅浅宁对自己表白,这样的做法很不要脸。

“我知道。”

邵白薇瞳孔缩了下,惊愕的情绪涌上来,什么意思?

傅浅宁继续说:“这句话的中文翻译是我爱你。”

在听到这一句时,她瞳孔地震了,心脏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喉咙说不出一个字来,身体像是被定在床上,动弹不得。

傅浅宁俯下身,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又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现在跟你说晚安。”

她在心里缓缓呼了一口气,小声回了句:“晚安。”

给她掖好被子,傅浅宁走到墙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沙发有些年头了,棉垫硬硬的,坐得不舒服。

调整了好几个角度,才勉强找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空气中蔓延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尤其是统一的被子被单,更清晰的消毒味道让邵白薇皱起眉头,她撇了眼靠在坐在沙发上的人。

屋子里关了灯,窗外的月光正好洒在傅浅宁脸上,她闭着眼睛似乎已经陷入睡眠。

邵白薇索性也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数到不知多少只羊,她终于睡着了。

不知道是几点,她醒了,晚上的粥已经消化完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想要上卫生间的念头。

她一只手轻轻盖在缝合的刀口处,艰难地起身,中途伤口有轻微的拉扯感。邵白薇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可在这种情况下的傅浅宁根本无法完全陷入睡眠状态,听到细微的声音,睁开眼睛比大脑给出的讯息还要快。

“你怎么起来了?”一睁眼就看到床上的人不知在什么时候坐起来,腿悬在床沿,她快步起身走过去扶住她的膝盖,“你要做什么?”

“我……”邵白薇支吾了下,确定自己的体力独自上个卫生间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说:“我,我要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