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做不做（一更）
周末纪渺被陈正劝回家吃饭, 没想到说好了一起吃晚饭的纪伯耀却失约了。
纪伯耀忙到很晚才回来，他刚回到书房坐下，纪渺推门进来。
纪渺把纪伯耀最爱喝的茶放在书桌上, 纪伯耀打开杯盖先不喝，低头深吸一口茶香后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一口“茶香”, 竟让他满身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纪渺从小到大，十指不沾阳春水，娇贵得很。家务活儿一样干不好，唯独泡茶很有一手。
从小在她外婆那儿耳濡目染，只是别人轻易喝不着。
纪渺端茶过来后没离开, 留在书房, 站在书房的展示柜旁，从上到下看着那些有点年头的照片。
纪伯耀看了她一眼，眉眼不由柔和了几分，“晚饭在家里吃的吗？”
“芸姨特地准备了一大桌菜，”纪渺略带埋怨道，“你不回来, 我们三个人根本吃不完。”
“快下班时碰到点事。”纪伯耀随口解释。
纪渺走回到书桌前, 看了眼他桌上堆成山的资料，不由皱眉, “你把案子带回来了？”
“不是案子。”
纪伯耀这才想起刚才顺手放在桌上的东西, 很快收好放进办公桌抽屉里。
“你最近很忙吗？”纪渺问，“我听芸姨说你最近回来很晚。”
“哪儿有不忙的时候？”纪伯耀叹了口气，“商场也好，官场也罢, 三年小动, 五年大动。你要是不跟紧步伐, 掉了队，追都追不上。”
纪渺懒得管这些东西，她对他爸爸工作上的事情一向没什么兴趣。
除了案子就是钻营仕途，为纪家铺路搭桥。
现在想想，自己不用背负纪家的传承和使命，倒像是他爸爸为了她好。
“阿正呢？”纪伯耀问。
“陪芸姨去超市了。”
苏芸这样年纪的人，不爱网购，平时买点什么都喜欢去实体店买。
他们连着半个月不回家，没人帮她，东西重一点她就买不了，只能等陈正什么时候回来陪她去。
纪伯耀点点头，在电脑启动的几分钟时间里问起他们的事。
纪渺坦坦荡荡，纪伯耀问什么她答什么。
反正很多事，陈正肯定早就告诉他了。
“别老是去吵你外婆，她身体不好。你一声不吭地跑过去，会吓着她。”
虽然和白厘离婚多年，但纪伯耀对宋修的感情一直很深厚。
他能坐稳现在的位置，多少沾了点纪渺外公外婆在国内学术圈的名气。
纪渺不说话，趴在纪伯耀书桌前，手肘撑着半张脸，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桌上的摆饰。
上回受了委屈，一气之下跑到苏市，后来冷静下来想想，她确实太冲动。
别说陈正吓个半死，她这么不管不顾地跑回去，她外婆面上没什么想法，心里肯定很担心。
“你也不是孩子了，不要老是让别人照顾你的心情，”纪伯耀语重心长地说说，“你们现在在一起，别总让他迁就你哄着你，就算他再喜欢你，时间一长，心里也会有想法。纪渺，收敛点优越感，他是住在我们家，目前依附于纪家。但以他的条件和能力，迟早有一天会远远超越我。一个纪家对他那样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选择非常多，”纪伯耀忧心忡忡地劝告纪渺，“你听得懂爸爸在说什么吗？”
虽然纪渺很清楚，她爸爸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无比正确，但她心里依然觉得不舒服。
她目光半垂，不甘心地说：“他是很优秀，可我也不差吧……”
为什么每个人都觉得她不如陈正，或者说，为什么她就必须和他放在一起比较？
他有他的优秀，她也有属于自己的闪光之处啊！
纪渺脸上的失落神情，让纪伯耀收回了想要继续提点她的话。
他话锋一转，说道：“自从阿正来家里后，你确实让我放心了不少。”
纪渺翻了个白眼，她爸爸就算夸奖她也不忘表扬陈正。
不过她也就是小小地抱怨一下，心里很快又雀跃起来。
怎么说也是她男朋友，夸他她同样心里欢喜。
她一笑，纪伯耀心头就升起了股暖意，“学校要是课不多，就多回家住，宿舍条件毕竟比不得家里。”
“这不是回来了吗，等了你一晚上，”纪渺冷眼看着她爸爸打开了电脑准备办公，“没说几句话，你就要赶我。”
“等忙完这段时间，”纪伯耀笑着说，“找个周末，我们一起去周边山里玩一圈。我上回听你蒋伯伯说，有个地方新开的民宿很不错。”
纪渺完成了父慈女孝的功课，一会儿能向陈正交差，就打算离开。
一听纪伯耀这话，突然又坐了回去。
纪渺：“蒋伯伯最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我是说……”纪渺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次你们单位人事调动，他没被波及到吧？”
纪伯耀这才抬头看了眼纪渺，目光不由变得锐利起来。
“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从哪儿去听说啊！”纪渺赶紧否认，“我是想着蒋伯伯在那个位置上坐了好多年了，是时候该调动了吧？”
蒋开复是纪伯耀的直系领导，两人是一体的，一荣俱荣。
纪伯耀想要升迁，蒋开复是关键。
“行了，早点休息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忙。”纪伯耀这回是真赶她了。
“你别老熬夜，给自己留几根黑的吧。”
纪渺看着她爸爸这半年来白得特别快的头发，甚为可惜地摇头。
纪渺临走前，指了指书桌上的立表，“最多再半小时，时间到了我上来检查，你看着办。”
从三楼书房下来，纪渺发现一楼的灯亮着，应该是苏芸和陈正买完东西回来了。
她蹭蹭蹭地下楼，在一楼转了转，却没看到人影。
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那儿传来动静，苏芸和陈正边说话边往上走。
纪渺站在楼梯外侧，从下往上走的两人没看见她。
两人聊天的声音压得很低，但纪渺还是隐约听见苏芸提到了好几次“先生”。
陈正只是安静地听着，没接话。
直到他们从楼梯上走上来看到纪渺，苏芸像是吓了一跳，脸色刷白。
陈正也面露一丝紧张。
“怎么了？”纪渺一脸狐疑地看着眼前两人。
苏芸这才回过神，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你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突然出现吓人。”
纪渺皱眉，“我站在这儿很久了啊，是你们没看见。”
“很……很久了？那你刚才听到……”
“纪叔叔回来了？”陈正打断苏芸的话。
“嗯。”
“饭吃了吗？”
“吃过了，”纪渺对苏芸说，“芸姨，那些菜别给我爸留了。”
“好，好。”苏芸应着往厨房走去。
陈正的视线从苏芸身上移到眼前人身上，“怎么还没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