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第2/3页)

应隐笑了笑。

她唯独觉得难过难堪的一点,是当了商邵的面。

她花了很多很多的心血,才成为一个问心无愧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求一份平等的爱情。现在被轻飘飘的一句“什么男人面前都肯笑过去”给击碎了。

她不敢看商邵的脸色。

还有一个人也不敢看商邵的脸色。那个人是于莎莎。

她知道,有人正在盛怒之下,而她噤若寒蝉,连吞咽也不敢。

应隐正要起身时,有一双并着的指尖,轻巧地按在了她那一只白酒杯上。

刘宗早忍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助理一晚上了,见他又来,黑沉的脸色里牵出一丝笑:“你又要代?你是她什么人?小子,当影迷,要紧的是摆正自己的位置——”

商邵端起眼前的那只酒杯,另一手拎起白酒瓶。他垂着眼眸,将白酒汩汩地注满,继而上半身子倾越过去,将那杯酒在刘宗面前搁下了。

玻璃酒杯和木制圆桌发出一声轻嗑,带走了这间房里所有的声音。

商邵摊了下手,意思是“请”。

他的手养尊处优,指骨修长,邀请时自有赏心悦目的优雅。他看着刘宗的双眼也是很不紧不迫的,微眯着,那份怒意显得从容极了——

“她是我的未婚妻,未来商家少夫人,你又是什么,值得她对你笑一笑?”

“什么商——”刘宗的话只讲得一半,另一半,凝固在他的瞠目结舌中。

因为要上戏,应隐在九点多就从酒席上告辞了。她一提,其余人顺理成章地散场,可怜老杜刚把羊肉串刚烤得外焦里嫩烹香流油,却没人有心思吃了。

散了酒席,刘宗一直在打电话,也没有顾上他新认的干女儿。柯屿不知道怎么跟栗山解释,只能陪着他在村子里一圈一圈地散步。

商邵送应隐回酒店,来时十几分钟的路程,被两人走得很慢。

“他会不会乱讲?”应隐问。

天寒地冻,一讲话就是一团白雾。她没戴手套,两手拢在唇边呵气,商邵牵了,揣进自己温暖的上衣口袋里。

“他不敢。”

“好尴尬……”应隐身体快缩成一团。

什么未婚妻少夫人,听着像真的一样,把刘宗惊骇得面色涨出青红,都怕他就这么一跟头撅过去了。

商邵瞥她一眼:“尴尬什么?”

“替别人尴尬……”

星空下,应隐半咬着唇,目光明亮地迎视他一会儿,跌了一步到他怀里,挨上去紧抱住他:“一定要送我回酒店?”

“你那里暖和,我屋子里很冷,你受不了的。”商邵拨一拨她鬓发,“咳成这样,早点睡。”

“那你走吗?”

“我得走,否则俊仪怎么睡?”他笑了笑,温热指尖勾滑过她的脸颊:“舍不得我?”

应隐下巴垫在他胸前,仰起脸:“那你岂不是白来这么远一趟?”

商邵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想什么呢?见到你就好了。”

轮渡运行到十点,现在才刚过九点,还早着。开船的大叔窝在驾驶舱里,身上的迷彩军大衣被他穿得像一床被子。船上没人,应隐被商邵从身后抱在怀里,在轰鸣的引擎声中,两人一起看着对岸天幕上的星星。

她的耳廓很冷,他的唇很热。

到了酒店,送至房门口。俊仪已趟在床上看综艺了,商邵不方便进去,便在门口道别:“早点睡。”

走廊寂静,他说得很轻,怕隔墙有耳。

应隐点点头,站在房内。两人之间隔着一道窄窄的过门石,过了会儿,商邵一手拄着门框,一手握着门扇,越身过去,在半掩的阴影中安静吻她。

俊仪大气也不敢喘,商邵一走,她才敢在被子里翻一个身,长舒一口气。她给应隐倒了杯热水,盯着她喝完了,又看她忙里忙外地洗漱。洗漱完,将脱了的衣服又一件一件地穿回去。

“干什么?”俊仪问。

“去找他。”

“你们不是刚分开?”俊仪傻了。

应隐把围巾一圈圈套好:“不跟你说了,船要赶不上了。”

俊仪瞪大眼睛,压低声音:“你不回来啦?”

应隐把装满的保温杯往怀里一揣:“明早回来。”

酒店大堂根本没人,只有值班的前台在昏昏欲睡,消控室的门卫大爷形同虚设。应隐蹭蹭几步就跑出去了,白气在夜空下氤氲一团。上了轮渡船,就她一人,开船的大叔像见鬼一般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应隐觉得好像更冷了,浑身发抖,就连牙齿也打颤。

她下了船,跑过码头,跑过栈道,跑过黑黢黢的黎园,跑上村子那条坡道的入口,那碎石土的路在月光下像发着蓝色的光。

她简直是拔足狂奔,肺被冰冷的氧气切割,呼吸道像要着起来。

到了老奶奶的院前,篱笆门半开着,应隐平复深呼吸,看到了站在西边厢房门前的商邵。

他指间红星明灭,星空月光下,微垂的脸模糊在烟雾中。

被人扑了满怀时,商邵愣住了,只下意识地抬起胳膊紧勒住她。

“怎么又回来了?”他气息发紧。

烟灰在指间跌落成串,他来不及碾灭,双手紧箍住应隐,目光发沉地将她半推半抱半拖。

木门砰地一下,重重地扇上了。

“这里很冷。”他的吻不住落在应隐脸上。

衣服一件一件落到床上、地上。

“抱我。”

应隐有时候觉得,为了商邵,她时常成了初生牛犊,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知天高地厚,一心只想到有他的地方。

床是木板床,纵使垫了厚厚的褥子,也还是冷冰冰地硬着。

也许他踩过的地毯,都比这里要柔软。

应隐脑海中蓦然出现这样一行字,来不及反应,便不顾一切地贴到商邵怀里。

床发出咯吱的动静,叫人难堪。

奶奶耳背,听得不真切,提着一壶水叩响门扉:“生炉子咯。”

屋角有一只柴火炉子,升起来后,屋子里便能暖一些,铜茶壶坐在炉子口,温了水正好洗漱饮用。

商邵深呼吸着,忍过了令他眼前发黑的欲望,披了衣服,下床为她开门。床上隆得那么明显,奶奶却没察觉。升好了火,商邵送她出门,再上床时带了一身的寒气。

应隐被他圈抱在怀中,指尖贴在他纹身的地方。她的手指很冰,带起商邵身体深处的战栗。

“谁让你来挨冻的?”商邵眯了眼,扣住她为非作歹的手腕。

“我想你。”

“这是别人的屋子,别人的床,不能做那种事,听不听话?”

应隐点点头,眼睛眨得明亮。商邵被她看得受不了,不得不用一只手盖住了她眼,难耐道:“别这么看我,我没有那么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