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第2/4页)

阮曳脸僵了一下:“我还差得远,麦总说我小家子气,让我多跟你学学。”

应隐笑:“这有什么好学的?多来几次也就会了。我在你这岁数别说开场了,站签名墙前手都抖。”

“你有的东西都很好,但你自己不觉得。”阮曳抿了抿唇,笑得有些勉强,亦有些艰涩。

她走了开场,穿了很好的国内独立设计师的高级定制,麦安言还给买了好些热搜和水军,但广场上嘲讽她局促的声音还是一大把。说她眼神乱飘,说她肩膀打不开,说她小表情太多。

等应隐压轴登场后,整个微博便成了她的主场了。

阮曳在休息室坐了很久。她没有单独的休息室,换完衣服,就在沙发上坐着,闷声不响地滑着词条,看粉丝夸应隐大气时尚敢穿,夸她造型有趣,铺天盖地的“还得是应隐啊”。

就连她的后援会粉丝群里,也都在热烈地讨论应隐。

她们说,【想的也不多,只要阮阮哪天能跟前辈看齐就好了。】

别的小花进来化妆,上下瞥一眼阮曳:“这裙子不是上个月被我毙掉的那一条吗?幸好没穿。”她笑得很美,直角肩拗出骨感肩窝:“还是小阮你穿起来比较适合呢,个子小是要一点拖尾的。”

其实这裙子,她让工作室去借了三番五次,都没借出来。

但阮曳不知道。她觉得前辈这么说了,那么多半是真的,她穿了别人不要的设计。

应隐听出她语气不对,淡淡地问:“你觉得我有的哪样东西很好,但我自己不珍惜?宋时璋吗?”

她其实知道,时尚这一块,一向是辰野的短板,麦安言没有这个能耐,把一个古偶网剧爆出来的小小花空降到红毯开场。

阮曳咬了下唇。

“我上次就跟你说过,他不是好人,让你离他远一点。”

“宋总说我脸上有你年轻时候的影子。”

应隐瞥过眼,目光在她脸上停留。

阮曳跟她长得一点也不像,她是很碧玉的脸,粉雕玉琢的,因此适合演古偶,只演了一部就大爆,虽然咖位没上去,但粉丝是很多的。公司给她的人设是元气甜美小白花,不谙世事。

阮曳也回望她,一字一顿:“他说,我跟你那时候一样,年轻,充满野心,和不服输的神气。”

应隐怔了一下,点点头:“他说你说得没错。”

“他喜欢你,你看不上,因为他没办法带你上游艇。他在游艇上也只能给有钱人擦皮鞋。”

应隐失笑:“阮曳……你才刚入行,如果这时候就看得这么透,往后的时间,你要怎么过呢?”

“我也跟商先生跳过两只舞的。”阮曳突兀地说。

应隐神情冷淡下来。

“商先生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

“住口。”

阮曳没被她的冰冷吓到,自顾自地说:“我只是觉得他太高级,人的台阶要一步一步登。何况他站的天花板太高太远了,不如宋总好用。”她卷着雪白餐巾,垂下眼眸,“姐,你总告诉我宋总不是好男人,我谢谢你,但那又如何?”

她抬起脸,很淡地笑了笑:“对我来说,没有好男人坏男人,能帮上我的,就是好男人。”

丰杏雪招呼一圈回来,阮曳站起身,告辞前,她俯身抱了抱应隐:“片场见。”

应隐眉间划过一抹蹙色。

片场见?阮曳在网剧古偶圈打转,她能在哪个片场见上应隐?

但这会场如此热闹,个个人面狐心,容不得她走神。

过了会儿,高层和影帝影后们齐齐落座,她又要开启新一轮的严阵以待。

丰杏雪坐她下手边,问:“我记得应老师和沈老师好多年前合作过,对不对?”

这桌的唯一一个影帝沈籍,约摸四十五岁,一双含情眼,温文尔雅又略带沉郁阴鸷的面容。在柯屿崛起之前,沈籍是口碑最好的影帝,几乎没出过烂片。

应隐几年前跟他合作过一部民国戏,她是舞女,他是国党高层,养着养着,暗色下情愫成了真,在战争来临之际匆匆分别,一个去淞沪,一个去香港,数年后重逢,他潦倒,她是大佬掌中雀,彼此不忘怀,在闪烁着霓虹丝灯的宾馆包房中抵死缠绵。

那部戏是当年的文艺片票房亚军,评分很高,沈籍二次封帝,应隐虽没拿奖,但提名不少,也是粉丝心里的奖项遗珠。

隔着绣球花和氤氲冷气,应隐对沈籍大方笑笑:“我跟沈老师确实有些日子没见了。”

“应老师我是天天见。”沈籍开玩笑:“热度这么高,我是半退休了。”

“我记得,《星钻》那年的金九,是你们两个吧?”丰杏雪想起这一茬。

她也想过这企划,谁知道被《星钻》捷足先登,此刻提起,有点遗憾和记仇的味道。

“我是沾了沈老师的光。”应隐客气地说。

太客气的天聊不下去,生拉硬拽的没趣。于望打岔道:“哎老沈,嫂子是不是刚怀上二胎来着?”

沈籍点点头:“孕吐着呢,今天本来都出不了门。”

沈籍老婆也是演员,但息影很早,在家相夫教子,两人是娱乐圈的模范夫妻。她也很少上综艺,从不借沈籍的光环赚流量,难得采访,讲话滴水不漏的,很是得体。

话题便顺着育儿的方向一路聊下去了,应隐听得走神。

宴会进行到九点,颁了一堆没意思的奖,听了一堆没意思的歌,最后在大合影中结束。

乌泱泱上百号人,应隐站丰杏雪身边,牢牢稳居C位。

微博上,没有任何人对她的咖位感到疑惑,在路人和粉丝眼中,她站在这里理所当然。

他们丝毫不知道,就在几天前,她还借不到高定,她还在被时尚圈隐性报团排挤。

她走过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赢得了一场无人知晓的战役。

after party,应隐只短暂现身了一下,就推说身体不舒服,抱恙回了家。

睡了整觉,翌日下午,她去往栗山公司,参加试镜。

栗山,两岸三地华语电影圈执牛耳者,戛纳主竞赛单元评审之一,圈内公认最会调教演员的导演。

他年过七十仍勤耕不辍,嗅觉敏锐,精神矍铄,充满信念,并不是之前姓方的那导演可以比拟。

要上他的片,很难,但能和他合作、当他的主角,是所有演员心里与获奖同等份量的殊荣。

应隐之前一直在打磨的女革命者一角,就出自栗山的片子。

这几年国内掀起了主旋律风,栗山也难逃例外。这部群像主旋律片主题宏大、场面热血,是票房年冠预订。

这样的一部片,是很多演员宁愿零片酬也要上的。

程俊仪和麦安言陪着应隐一起现身。

应隐穿着浅灰色T恤,牛仔裤,头发扎了个低马尾,素颜的脸上照例蒙着一枚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