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4页)

果然有一丝鲜血沁出。

那点疼只是一瞬间的,用不到“受伤”这样严阵以待的字眼。商邵安抚她:“没什么,别紧张。”

她的发香,像秋日山中成熟起来的野果。因为挨得很紧,很清晰地占满了他的呼吸。

应隐没听见男人咽动,不知他的喉结滚了滚。

“真的对不起,”她抬起脸,眼中十分自责:“我只是不想你看到……那个照片。”

尾音是越讲越低,“照片”两字几乎听不清。

“为什么?”商邵不动声色

“因为……因为非礼勿视。”

商邵抬起眼神,觉得她用词新鲜。

“所以是,杂志的读者可以看,我不可以看。”

应隐:“……”

商邵没再逗她,将手抽了出来,平淡提醒她:“签名,应小姐。”

应隐翻出那张给雯郡小朋友的,上面十分煞风景地写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墨已经干了,应隐把它装进信封,双手递给商邵:“祝你的小朋友考试第一名。”

商邵勾了勾唇,两指夹着扬了一下:“多谢。”

下了楼,碗筷已经添置好,都在等他们。

应隐开了一坛从应帆那儿带回来的甜酒,亲自给康叔和商邵斟上:“这是我妈妈自己酿的,稍微有点甜,但很清爽,不会上头。”

不知道是不饿,还是吃不惯,商邵筷子动得很少,倒的一杯酒倒是喝了。康叔要开车,滴酒不沾,俊仪便去泡了普洱茶,五个人茶酒自在,在秋风月下闲聊。

俊仪开启话题完全不懂迂回的,张口便问:“商先生,下午的相亲你还满意吗?”

应隐神色自若,微笑地看向商邵,等他的回答。

商邵脸上看不出破绽,语气平淡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去相亲?”

庄缇文顺水推舟跳出来请罪:“是我的错,商先生您相亲的那个对象,以前因为活动接待过,她拍了照片。”

说完,邀功似的偷偷跟商邵比了个“ok”,小表情乱飞。

商邵点点头,勾了下唇:“相亲这种事,是双方选择,我一个人中意没有用。”

“她中意你。”缇文说,“她在朋友圈让大家给她打气。”

俊仪捧哏似的:“那就是两厢情愿。”

应隐耸了下肩,两边唇角扬起老高,歪过脸笑道:“恭喜商先生。”

商邵放下茶盏,眼睫也跟着垂,默了一息,才说:“恭喜早了,她太小,跟我不太合适。”

缇文还以为自己敏感,但她确实莫名感到了一股低气压。如此冰冷深沉,在座的只有一个人能散发出这种气场。

康叔就坐在她身边,在桌子底下轻踢她一下。缇文立刻坐端正,脑筋转半天:“啊那个……”她一边看着康叔的脸色,一边磕磕绊绊、半猜半推敲:“商先生也要……相亲吗?……是单身太久……还是……被……家里逼的?”

康叔喝茶,对缇文比了个大拇指。

缇文微笑眨眼,心想,妈的。

两人微表情暗流涌动,被商邵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立刻偃旗息鼓。

他继而才冷淡地回:“是被家里逼的。”

应隐喝着洪湖莲藕汤,头也未抬,瓷勺碰着白玉碗壁叮当作响。

一顿饭吃得不能说不愉快,但散席时,每个人莫名都感觉很累,只有俊仪说:“好撑。”

没有吃完饭就告辞的道理,也没有吃完饭就赶客的道理,于是便又上楼喝茶。

缇文已经在一晚上的魔幻中修复好了自己的心眼,找藉口把俊仪和康叔都带到影音室看电影。

除了俊仪,剩下每个人都知道商邵不怎么看电影。俊仪邀请:“商先生不一起吗?”

康叔主动解释:“他很少看电影,不用管他。”

总不好真的剩他一个人在外面,应隐只好说:“我陪商先生,你们看。”

缇文一边走,一边激烈地用眼神跟康叔交换意见。她不懂!虽然完全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但她根本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

康叔风度翩翩地摊了摊手,意思是别问我。

影音室是装修时重金打造的,隔音效果很好,门一关上,像是阻隔成了两个世界。

两人站在客厅,穿堂风涌过,四下里寂静得能听见鸟叫声。

应隐拢了拢开衫,请商邵进书房休息:“我给你重新泡一壶茶,生普怎么样?”

商邵点点头,应隐去一楼煮山泉水,找那饼天价老班章。等水开的功夫,她倚着吧台,恳请水煮得慢一点。

她实在不知道他今晚到访的目的和意义,只知道五天未见,他的脸他的声音他的气息都让她觉得危险。

白色的水蒸气从壶口蒸腾而出,弥漫在小小的水吧。宋时璋带她见的那个情妇,那张美丽又清澈的脸,再次浮现在了应隐眼前。

虽然出卖了□□和其他一些珍贵品质,但不必为物质困扰的她,眼神却胜过太多女人,看上去清澈见底,不掺杂质,好像从未被生活伤害过。

可应帆分明有着不输她的美丽。

可应帆的眼底那么晦杂、世俗,会算计,会谄媚,会刻薄,会向往,会嫉妒。她脸上的每道皱纹,都诉说过往贫瘠的风霜。

应隐笑了笑,不知道是觉得世事幽默,还是觉得事实讽刺。

水煮开了许久,她接到了麦安言的电话。麦安言试图说服她接一部戏带一带阮曳,应隐不拍电视剧,原本可以一口回绝的,但她故意露出迟疑,引麦安言口干舌燥地说服她,无论如何也要拦住她挂电话。

最终是聊了二十分钟之久。

也许商邵觉得无聊,已经勉强去看电影,也许他下楼来找过她,看到她打电话,便没有打扰。

但应隐没想到,商邵是睡着了。

花香幽暗,黄铜落地灯的光只捻到了最昏最柔的一档。

他就坐在那张暗绿色的雪茄椅上,整个人陷进宽大座椅中,一手垂搭着扶手,另一手肘立着,支着太阳穴。

应隐将茶壶轻轻放在门口厚实的地毯上,不自觉地放轻脚步。

靠近时,她听到了他悠长平稳的呼吸,眼眸自然阖着,眉心是微蹙的,像是带着什么烦心事入睡。眼底下有淡淡暗青色,可见最近休息不好。

灯影下,他的脸半明半暗,浓影昏芒勾勒出剪影。

风时而涌入,应隐抓起一张毯子,轻轻地展开,想要为他披上。

她没想到男人睡着后也这么警惕,几乎是毯子落在他腿上的一瞬间,她就被商邵扣住了胳膊。

很疼,是他警醒后一瞬间下意识的反应,捏得应隐骨头都疼。她失去平衡,一膝跪到了他腿间,手也半撑着他胸口,才堪堪没跌进他怀里。

“是你。”商邵醒了过来,眼神却仍是沉沉的,自上而下垂视应隐。

半晌,他低沉而沙哑地开口:“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