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楚酒忽然意识到,这里这些NPC的胳膊和手也未必正常,只不过男士有衣袖,都戴着手套,女士也有不少换上了长手套,特地把胳膊遮住。

陆西洲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也换了一身衣服,华丽更甚。

他的衣领上仍然别着那枚红宝石镶嵌的曼殊沙华的胸针,只是和刚才不同,手上戴着一层薄薄的黑皮手套,紧贴在修长的手指上。

他还握着那根鹰头短手杖,蹙着眉,用手杖头轻轻地敲着椅子扶手,一下,一下,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

忽然抬头看见楚酒进来了,他偏头示意旁边站着的侍从,拉开他身边的椅子。

说的话却很讽刺:“你们的落魄大小姐终于来了。”

楚酒坦然地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陆西洲随口问她:“泉水重新分配的事,你怎么看?”

楚酒:什么泉水?什么重新分配?

楚酒不慌,直接把球踢了回去,“你怎么看?”

陆西洲淡淡答:“我当然是觉得,以后每个家族分支都少分一点……”

话还没说完,一个老头就站起来,颤颤巍巍地举起镶牙雕的金头拐杖,敲在桌子上。

“这些年泉水本来就越来越淡了,还要少分?你这是要逼死我们?陆西洲,你别以为你用一点阴谋诡计,把产业都攥在你手里,老宅也变成你的了,你就能一手遮天。”

他气得哆哆嗦嗦。

“你要是敢图谋不轨,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死呢,一定让你身败名裂!”

一个中年人扶他坐下,打了个哈哈,“您老别生气。”

“按传统,是应该仪式之后,大家把剩下的泉水放在一起,按资格重新分配,可是现在人太多,是真的不够,”他说,“依我看,我们这些近支的家族分支的泉水都不要动,那些没来开会的远房分支和‘新血人’,倒是可以少分一点——”

他瞟了一眼陆西洲,“——当然,陆总除外。”

他们是在争什么资源有限的泉水。

会议桌一圈立刻有不少人纷纷附议,“没错,他们那些‘货渣’凭什么分那么多?”

“指头缝里漏出点好处给他们货渣就不错了,他们还想着上桌——呃,陆总除外。”

有人低低地笑出声。

“货渣”好像是句骂人的话。他们一直都在说“陆总除外”,陆西洲应该就是“货渣”。

楚酒看了一眼陆西洲。

他神情漠然,无动于衷,楚酒却看得出来,他攥着短杖的手指指关节正在用力,绷得很紧。

有人问楚酒:“大小姐是唯一的家族正统嫡系血脉,你怎么看?”

会议桌一圈的老头们都眼巴巴地看着楚酒,像是在等着她的支持。

楚酒心想:支持你们有什么好处?能刷到眷恋值吗?

“我当然是觉得,”楚酒开口,“大宅现在是谁的,就要听谁的。”

房间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地看着楚酒。

陆西洲转过头,像是也完全没料到她会这么说,眼神里全是掩饰不住的错愕。

提示报出来:

【陆西洲:眷恋值加400】

原来坚定地支持他,站在他这边,他的眷恋值就能这样疯狂地飙升。

粉色的花瓣漫天洒落。

【达成眷恋值900成就】

【解锁:一枚钥匙】

又是一枚小小的黄铜钥匙,出现在楚酒面前的桌面上。

楚酒不动声色地把它收进手袋。

刚才那个老头气得脸色发白,扶着椅子站了起来,“你们这群年轻人,不管我们老头子的死活。不管怎么说,新的分配方法我坚决不同意。”

其他不少人也跟着站起来,“对。我们也不同意。”

听他们的意思,现在坐在这里的都是家族近支,不能来的都是远房和“货渣”,大概就是玩家们扮演的角色。

中年人跟着起来,打圆场,“没关系,反正还有时间,咱们慢慢商量,都别着急上火,慢慢商量啊。”

陆西洲也站了起来。

楚酒听见他偏头过来,压低声音说:“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等别人都退场了,陆西洲才走出会议室,带着楚酒继续往地下一层的深处走,来到一间房间前,打开门。

里面是个套间,单凭直觉,楚酒就觉得这里应该是陆西洲住的地方。

因为华丽的陈设和他身上衣服的风格一样。

楚酒心想:原来这才是那个约会,“倾心低语”。

她刚才在会议室里无条件地支持他,被他和颜悦色地带到这里“低语”来了。

楚酒忍不住想,要是选择不支持他呢?会被他拖过来打吗?

楚酒的目光扫过房间里的陈设,忽然定在一样东西上。

是靠墙一个半人高的黑色小柜子,木制,包着花纹复杂的铜包角,抽屉上装着铜把手,楚酒马上看出,这些黄铜配件上面的藤蔓花纹和小铜钥匙上的花纹一样。

这柜子一共有五层抽屉,每层上面都有一个小小的钥匙孔。

楚酒恨不得现在就过去试试钥匙。

可是不行,陆西洲正在看着她。

“还记得这间房间么?是我小时候住过的,连扇窗都没有,一年四季不见阳光,不过我已经住习惯了。”

他指了指里面,“原来只有这一小间,我把它和隔壁几间全部打通了,变成现在这样。”

能看得出来,这里是打通房间后的样子,原本的面积应该很小。

这位小时候住在狭窄又不见阳光的地下室,和楚酒楼上大落地窗的公主房差距巨大,很受了点委屈的样子。

不过这房间现在精心布置过。

因为不见日光,房间里亮着一盏又一盏的水晶吊灯,多到明显超出了照明需要的量。

房间里到处都是华丽精致的装饰品,各种摆件雕塑,一望而知价格不菲,就连各式水晶杯都摆满好几层柜子,还有一套又一套的手工古董瓷器。

没人会真的需要这么多东西。

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塞满的不止是房间,还有因为童年时物质的匮乏和创伤,心中空出来怎么也填不满的那一块。

陆西洲在一只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的沙发造型华丽,贴着精金,嵌着象牙,像所罗门王一样,扶手两边各有一只镶宝石眼睛的狮子站着,左边一只,右边一只。

不知这位是不是也像所罗门似的,使银子像石头一样,年入两万三千公斤黄金。

他架起腿,用手杖点了点对面,“坐下。”

他发号施令惯了,不会好好说话。

楚酒理顺裙摆,安然坐下。

陆西洲现在的眷恋值明明已经涨到九百,看向楚酒的眼神却依然冷漠。

他冷冰冰地问:“刚才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又补充:“你想从我这儿拿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