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一直以来,康熙都是个皇帝包袱很重的君王。

他尽力把威严的一面朝向外人,只有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才会和儿子玩闹一下。

胤祚第一次和康熙表白说“宝宝爱你,最爱你了!”的时候,还被第一次接受直球攻击,浑身僵硬的康熙丢出了御书房。

哪里想得到,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康熙就变成能在外人面前对他大方表白“朕爱你,最爱你!”的人?

胤祚的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问号。

然后维持着“我的汗阿玛真的没有被掉包吗?”的懵逼小表情,被康熙单手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对着太子招了招,父子三人一同去那道钢筋混凝土墙前观看。

康熙:“都起来吧。”

别人测试的时候,康熙和太子在最外面的地方围观,听着里面发出的动静,并没有亲眼见到什么。

这会儿他们能够近距离地观察了,发觉出一些问题。

康熙指着有点碎裂的地方,问被他搂在怀里的胤祚:“这么快就碎了?”

“这不是才干没多久吗?”胤祚叹了口气。

其他人羞愧低头,是他们不好,反倒要让六阿哥来背锅。

李光地这会儿对胤祚的好感极高,不允许他研究出来的东西给人质量不行的形象,就算这人是六阿哥的亲爹、亲哥也不行!

李光地上前一步,“皇上容禀,六阿哥说过要再等上些时间,让钢筋混凝土完全干透,到达最坚硬的程度再测试,是臣等心中焦急,这才将将看到干就冲了。”

太早测试的结果就是,钢筋混凝土墙面的表面在大力撞击一点的情况下有些碎裂,仿佛在说六阿哥的研究如此不堪一击。

他这着急慌忙出来辩解的模样,像极了护崽的老母鸡,而胤祚就是那只可怜、弱小,应该被老母鸡护着的小鸡仔。

康熙:“……”

太子:“……”

那种“儿子/弟弟要被大臣抢走了”的既视感更强烈了。

继张英之后,李光地也成了疑似要抢他人儿子的嫌疑犯。

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的,家里都没儿子吗?别光盯着别人家的儿子啊!

康熙默默收紧抱着胤祚的胳膊,谁都别想抢朕的儿子!

旁人不敢直视圣颜,只听康熙没反应,以为他不认同这句话,顿时有些着急。

唯有就在康熙身边的太子,看着康熙那护崽的模样,眼里有着淡淡的笑意。

等到被康熙塞在怀里的胤祚扭过头来冲他做口型的时候,太子眼里的笑意愈发明显,得用袖子稍稍遮掩才行。

胤祚无声地问着:汗阿玛这是抽什么风?

太子无声回复:他们对你太好了。

胤祚:???

对我好还不好吗?难道要对我不好才好吗?

这有点绕口令的想法刚刚在脑海中转过一圈,他就悟了,原来如此!

康熙对人的小气、记仇、傲娇体现在方方面面,别人对他儿子不好,那肯定不行,别人对他儿子太好,都快超过他这个汗阿玛了,那肯定更不行!

这就是独属于亲爹的危机感啊。

明白症结在哪,胤祚老神在在地坐在康熙的胳膊上,坐等老父亲吃醋的名场面。

第一个等不及的是张英。

他听到了胤祚那番“大清儿女当如是”的感慨,对贪官污吏的痛斥厌恶,要不是六阿哥的年纪都快能当他孙子了,真的想当即引为知己!

“启禀皇上,六阿哥天资聪颖,赤子之心,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清,他没错,他的研究也没错,错的是臣,是臣没能阻止他们过早测试。”

索额图先是掌握一系列的玻璃生意,再是掌握钢筋生意,知道如今的自己和六阿哥关系密切分不开,最善审时夺势的他第二个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是奴才目光短浅,心浮气躁,没有听从六阿哥的建议,硬是要在混凝土钢筋墙面刚干还不稳定坚固的时候找人测试,是奴才之错,还请皇上责罚。”

换做以往,纳兰明珠必定乐意看索额图被罚,此时此刻竟也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是奴才在前几日测试过水泥路的坚硬之后,将六阿哥的叮嘱抛在脑后,是奴才之错,还请皇上责罚。”

有了他们几个带头,人群之中不管穿着朝服还是常服的几个官员侍卫通通出来认错,有说自己过于着急的,也有说自己没有及时劝阻。

所有人都是一个意思:错不在六阿哥,也不在六阿哥的研究,都是我们的错!

胤祚看着还怪感动的。

虽然他不是很明白到底哪里错了,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非要把莫须有的错误往自己身上揽,但有这么多人愿意无条件地护着他,爽啊!

“汗阿玛。”胤祚贴贴康熙,“别生气,等半个月后来验收水泥路的时候,再找人测试这堵墙,肯定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

“朕不生气。”康熙示意他们起来,一手抱着胤祚,一手牵着太子,父子三人去往实验室,“走,带汗阿玛和你的太子哥哥一起去看看最近又捣鼓了些什么。”

康熙哪里是真生气了?

他这是在帮胤祚收拢几个大臣的心呢。

太子看出来了,索额图和纳兰明珠也看出来了,否则这两个老奸巨猾的不会轻易帮人说话,也就对官场毫无感觉的胤祚不知情。

也是他的这份“无知”与“单纯”,令几个原本只是顺势而为的大臣,心中微微一动。

皇上还处于春秋鼎盛的年纪,站队越早,蹦哒得越欢,死得越快,还不如跟着六阿哥做个纯臣,不管上面谁当皇帝,只全心全意建设大清。

或许没有从龙之功那样的天大功劳,但是一步步走来很稳定,很安全,更重要的是:可以施展年轻时的抱负。

这么一想,几个人顿时看张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好家伙,还是你老小子精啊!

把自己的儿子送到六阿哥身边当哈哈珠子,又在朝中领了个闲职,来六阿哥身边帮忙,看似远离政治中心,其实带着整个张家成了纯臣。

可恶!

早知道他们也把儿子送到六阿哥身边去了!

等康熙太子胤祚一走,众人顿时冲张英投去“说好一起战斗,老小子你居然偷跑!”的鄙视眼神。

张英:???

他还一头雾水呢,就见张廷玉走了过来,“爹,你怎么和皇上太子一起过来了?”

“路上偶遇。”张英实话实说,跟着问,“你怎么没劝着六阿哥一点?”

张廷玉望天:“我那不也想知道吗?”

张英:“……”

怪不了儿子,他其实也想知道。

哪怕他不精通治理河道、兴修水利的工程,也知道这会儿的堤坝是怎么建的,用木头和石头,造房子造墙壁似的一点点垒上去,每每都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