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格斗之伤(第3/3页)

“啊……”他耸了耸肩,“好一点了。”

他把手抽了回去,插进裤兜,脸唰一下红了。也许我刚才的问题的确难为他了,以前我从没见他的脸这么红过。如果我整夜埋在枕头里哭泣,我也会觉得窘迫。可至少我知道哭的时候怎么掩饰。

“你和皮特打完后,就是我和德鲁对阵,但我输给他了。”他看着我说,“我挨了几拳,故意摔倒在地,再没爬起来,尽管我可以站起来的……但我想……我想,既然我已经打赢了威尔,即使输掉剩余所有场次,也不会垫底,这样我就不必伤害其他人了。”

“那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不知道,但我就是办不到,也许那意味着我是个懦夫吧。”他低下头直勾勾地盯着地面。

“不想伤害别人和懦夫之间不能画等号。”不管我是不是发自内心地安慰他,但我知道当下说这句话恰如其分。

有那么一会儿,我们就这样看着对方,一句话都没说。也许我的确是发自内心安慰他。假如他是懦夫,绝不是因为他不能承受疼痛,而是他拒绝伤害别人。

他用一种痛苦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无奈地说:“你认为他们会来看我们吗?我听别人说,转派者的家人在探亲日从没来过。”

“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来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觉得是坏事,”他点点头,“嗯,绝对是坏事,现在已经够难受了。”他又点点头,好像在确认刚才说的话,然后转身离去。

还有不到一周时间,无私派新生就能和他们的家人重逢,自选派大典后,这算是他们的第一次团聚。新生们会回家,坐在客厅里,首次以成人身份和父母谈心,唠嗑。

我曾经期盼这一天,并多次设想:当我第一次被准许在餐桌上提问,我会对父亲和母亲说些什么。

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无畏派新生会在基地深坑或其上的玻璃大楼里,见到他们的家人,然后一家人一起按无畏派的惯例来进行庆祝,可能会轮流向每个人的脑袋旁边扔刀子——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

还有那些求得父母谅解的转派新生,他们也会再次见到家人。我想我的父母可能不在其中,尤其是在选派大典父亲大发脾气之后,尤其是在他们的一双儿女都选择转派之后。

或许,如果我告诉他们我是一个分歧者,对于该如何选择感到茫然无措,他们能理解我的处境,说不定还会告诉我“分歧者”是什么,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会处境危险。但在这个秘密上,我不能相信他们,所以我将永远不会知道答案。

我紧咬牙关,可还是忍不住哭成泪人。我受够了!我受够了自己的眼泪和软弱,却无能为力。

可能我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可能没有。那夜稍晚,我溜出医务室,溜回宿舍。被皮特揍到住医院已经够惨了,如果让他知道我还在那儿过夜,就更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