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能定生死之人

◎天已黑透,雪飞如悲。◎

李青河听了, 差点一头栽下去。

“黄院判,您不是说有个法子能治侯爷的么?是蛊么?要用人养蛊?我可以!”

李青河在南蛮呆过,对蛊毒之术有所耳闻, 多是需要人以身养蛊才能治病。

水溶脸色也极为难看:“会不会是什么罕见的毒所致的?他只去了西宁王府!”

若是毒,就有可能找到解药。

“对!熏香!每个院子熏香都一个味道!还有花香!那里无端端的摆了十几盆鲜花!侯爷鼻子比我们都好用, 定然是闻了才中毒了!”

黄院判深深的蹙眉。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有我闻所未闻的毒自然是有可能的,可若是这样, 为何你们都没事?别说什么鼻子好用, 毒可不管这些!”

水溶握紧手指:“或许是因为他碰到了什么我们没有碰的?”

这话其实他自己都不信,他反复问过李青河了, 林宥很谨慎,所有院子都是御林军探过后, 他才进去的, 也没有碰任何东西。

黄院判没有说话,拉过水溶的手就开始诊脉。

诊完了又诊李青河。

“你们脉象还是跟他不一样。”

脉象都只是受伤而已。

其实早就给他们诊过一回了,如今再诊, 可见黄院判也是没法子了。

“南蛮那里还没有消息,且远水救不了近火, 本来我以为还有时间…”

黄院判看向床榻上的林宥。

真安静啊。

水溶不甘心:“大师批命,他二十六岁可娶妻!”

可见怎么也能到这个年岁的!

“当真没有办法吊住他的命吗?哪怕用人命来填!”

水溶杀气弥漫:“甄家那个药!”

黄院判面色一变, 指向林宥:“你觉得他会愿意用那样的药么!”

“他不会知道。”

黄院判只觉得周身发冷。

简直疯了!

李青河低着头:“疼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是疼, 侯爷不能死。”

只要侯爷不死,什么脏的臭的他都可以背负。

“那法子, 也是个死。太上皇什么样子, 你们忘了么!”黄院判冷声道。

“那就减少用量。那药在你手里钻研了那么久, 当真没有眉目么!”水溶目色沉沉。

黄院判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徘徊在生死边缘。

圣上,甚至年迈不治的太上皇,都没有这样对他动过这样浓烈的杀意。

“我们只求吊住侯爷的命,等南蛮的消息。”李青河算是给了黄院判一个台阶。

黄院判艰难的摇头:“我没把握,那药太过霸道,说是可以起死回生,可未必对症,他是心脉衰竭,太上皇那时候是中风而已。”

“而且,你们定不了他的生死。”

黄院判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又落了雪。

天已黑透,雪飞如悲。

三个人都沉默了。

能定生死的人是圣上。

不是君,是亲。

“还有姑娘。”李青河突然道。

那药能不能用,要不要赌命,当由侯爷的至亲决定。

圣上是,姑娘也是。

“他可能挪动?我带他去王府。”水溶道。

黛玉还在他的府上。

“最好不要,马车颠簸,且外面过于寒冷,他如今可不会用内力御寒了。”

“王爷,我去接我们姑娘回府罢。”

水溶看了他一眼,眼神明了:你这个样子,不怕死在半路?

“嘿嘿,侯爷到底没太舍得打死我,看着惨了点,实则没什么的,且我们姑娘也不会跟旁人走的。”

张扬自己带人去,他也不放心。

黄院判冷哼:“果然是一丘之貉的,一个个的,都会给自己看病呢?”

当初林宥也是讳疾忌医,打死不肯承认自己有病。

李青河尴尬的笑笑,只当没听见,就要起身。

“先不急,派人进宫问问圣上,可否派龙禁尉来接三殿下,到时,你同他们一并接林姑娘回来,更稳妥。”水溶道。

林宥这个样子,三殿下不能再留了。

“是!”李青河起身,出去吩咐了。

水溶垂眸,“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黄院判看了看他,长叹一口气:“你也算给我提了个醒,回头见到圣上,我也有个准备…”

只怕比你更想杀了我。

“其实,当初他偷你那朵花,是我怂恿的,当时就在你家墙头接应呢。”水溶突然道。

“这我倒是真没想到。”黄院判笑了笑。

“我如今园子里,还有一株上百年的何首乌,回头你们再去偷罢。”

水溶笑了:“你府里连个正经侍卫都没有,我们那不叫偷,那叫抢。”

“都可。”

两人同时看向林宥。

再次双双沉默。

“西宁王府的香炉和花,我怕挪动会有不妥,只能送你去仔细查看,看看有无不妥。如今让人好生看管着了。”

水溶信不过御林军,派了自己的人去守着了。

“嗯,如此,我得先进宫一趟。”

“我派人送你。”

李青河回来后,黄院判已经走了。

“给黄院判收拾一下东厢房。”水溶道。

“是!已经在收拾了!”

水溶微微点头。

屋子里只有他们了,水溶身子放松,他用右手撑着额头,言语缓慢:

“你们侍卫可够?他是不是打发了那个木头脸走了?你又这么半死不活的,从我那里调两队人来给你,他醒来之前,你们这里一只鸟都别飞过去。”

“我们今日没有检查盛国公的尸体,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你明儿去庆国公府,找陈逸,把你知道的,来龙去脉,同他说一说。”

“王爷是觉得,这事就归大理寺管了?”

“不,大抵是三司会审。”

“西宁老太妃,也死了。”

李青河犹豫了下,小声道:“王爷,里头的人,怎么死的?周绪,是匕首封喉,那种血线,太利落,得是…”

得是极锋利的匕首才行。

水溶抬眼:“都一样。”

李青河咽了口口水。“那,这,也太巧了。”

容不得他不多想,今日那么多人都安然无恙,偏偏他家侯爷…

武器那么多,为何偏偏选择匕首,能把人一下封喉,毫无反抗之力,要么武功极高,要么是全无防备,可所有人都无防备就太…

再者,那样的锋利的匕首,并不多见…

“匕首呢?”

“在。”李青河掏了出来。

“今天,你没见过这把匕首。”

“是!”

李青河又忍不住心慌:“怎么偏偏就是我家侯爷呢?”

水溶撑着头,无力又痛苦:“我不知道。”

他头疼的很,一团乱麻,越想去想,越想不出东西。

“王爷,您是不是起热了?”李青河不敢来给水溶试额头,只觉得他面色很不好,伤口处也在渗血,衣服又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