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说好的骂人呢

◎心意已明,前事已过。◎

陈逸又问可要歇歇?楼梯旁有一雅间, 就是给娇客歇息更衣的。

黛玉想着要去六楼,遂点头,非烟先入内铺了两个垫子, 陈逸陪黛玉进去坐了。

屋子不大,用的却是银红纱幔, 顿显旖旎。

两人头一回这样坐了,没有林宥在旁盯着, 只非烟站在门口处,使劲低着头呢, 黛玉已摘了帷帽, 只戴了薄薄一层面纱。

两人一时对视,又双双错开。

陈逸耳朵泛红, 黛玉亦红了脸颊。

“林姑娘,听闻你…额, 自然是好了…”陈逸有心说话, 问问黛玉前些日子病了,可是大好了?可一开口又觉得实在废话,若是没好, 也来不得这里。

黛玉垂眸:“谢公子关心,原也不打紧的。”

她本想谢他送来的那对鸟儿, 甚是特别,尾羽通红无一丝杂色。

又觉得不妥, 他送的东西那样多, 自己独独谢这个,可是不喜欢别的的意思?

到底怕他再误会, 又咽了回去。

陈逸道:“那便好, 那我便放心了。”

又觉得这话有些不好, 补了句:“姑娘在自己家,自然都是好的,我不过白白担心,让姑娘见笑了。”

听他正正经经的说这样的话,黛玉只觉得羞赧不已。

“谢公子。我歇好了。”

陈逸赶紧起身:“那我们继续上楼吧,姑娘,请!”

非烟出门使了眼色让棠云跟着黛玉,又指指自己的肚子。

憋笑憋的肚子痛…

两人复又上楼,四楼入口被遮住,竟看不到的。

陈逸道:“这处是千金散宝阁,每月初三那日,诸客皆可拿自己手里的宝物来此处交换。”

“只限古董字画,真真假假,也全凭运气。只是无论古董真假,都需有个来历故事,说的不好,也是不可进的,说的好的,会有美酒一盏,如此,倒是不少人爱来这里听些古今轶事,古董倒成了个由罢了。。”

黛玉闻此,笑了笑:“听着像是玩乐之地,可偏偏又扯上了文章杂谈,不俗不雅,倒是平常心。”

陈逸笑道:“姑娘这话甚是,故而来的都是不俗不雅的平常人,起初众人还不觉得如何,后来发现,这处气场已成,无论在外权势滔天,还是落魄潦倒,来此入座都有一夜平常心。”

“这倒有些禅意在里头了?最是难得是平常?”黛玉道。

“我也这般觉得,可这处主人半点不修佛的,所以其中是因缘际会,还是暗有玄机,如今众说纷纭,尚无一定论。”

“那公子可来过的?”黛玉突然问道,又觉得这话有些亲昵。

正不自在,陈逸却已回了:“并未来过,本该说一句壮志未酬,不敢平常。可到底不好蒙姑娘的,是因年纪不够进不得。”

黛玉忍不住笑了起来:“竟是要看年纪的?”

“是,及冠方可进。”陈逸也是尴尬。

黛玉想了想,是不是该宽慰一二,于是道:“公子莫急,来日方长。”

陈逸正要说话,只见头顶楼梯上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他不由得挡住黛玉,抬头一看,原来是林宥,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呢。

就站在五楼和六楼之间。

“待这里做什么?你这怪吓人的。”陈逸道。

“哥哥?”

陈逸侧身让黛玉先行。

林宥看着他俩,叹气:“我自然是下来迎一迎你们,我怕这楼梯你们要走到月上云梢,我们也不必去城门楼子了。”

说的两人都心虚了一瞬。

陈逸道:“我看你是饿了,让他们上点心先给你垫垫?”

林宥冷哼,引着黛玉往右手边去,第二个门,上书取风。

屋内布局如扇,正对着是一面玻璃大窗,外面街道房舍清晰可见。

黛玉顾不得看其他,只往窗前去。

“哥哥,能看到咱们的家么?”

林宥也走过去:“咱们不在这个方向。”

黛玉也不觉得遗憾,又看旁的。

陈逸想说他家在这个方向,可林宥在旁虎视眈眈,只好咽了回去,给黛玉斟了茶,又问林宥和黛玉点菜。

黛玉看了菜单摇头:“你们做主便是。”

“那就招牌菜罢,也不必多了。”林宥道。

到底不能同桌用膳,故而用屏风隔开,黛玉独自一桌。

林宥跟陈逸在外。

“也不必她们伺候了,你也自在些。”林宥入内对黛玉道。

黛玉净了手后,便依言让非烟等去门口候着。

林宥以为她明白了,回来给了陈逸一个你惨了的眼神。

陈逸??

大舅子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未开菜先有精巧点心上来,林宥都让送进黛玉桌子上。

“这边上菜慢些,你先用些点心垫垫。”林宥道。

“恩。”

林宥喝了口茶,又暗示:“妹妹,闷不闷?同我们说说话也好。”

陈逸…

小声道:“你个傻子,能不把我当傻子么?”

他才不信林宥那么好心,让林姑娘跟他多说几句,看他这种焉坏焉坏的眼神,就知道了,他定然把抄家那日的事说与林姑娘了。

而且,怕是林姑娘,有些不悦?

是觉得自己抄她外祖家,让她难堪了么?

正想着,要不给自己解释几句?

就听黛玉的声音传来:“有些事,哥哥不曾问,我也不曾说,如今想来,种种误会,都是因为这些不曾早说,是我的不是。”

“今日心生悔意,又知错处,还请听我一言。”

林宥听她郑重,也是收了坏笑:“妹妹要说,我便听着,可什么悔不悔,错不错的,就不必了。”

黛玉嗯了一声,又道:“我如何去得荣国公府就已不需再详赘,我只说在荣国公府那近两年时间。”

“自幼母亲曾常同我说过,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我自入府,就自觉尊重,不肯多说一句话,多走一步路,恐被人耻笑了去。后外祖母也真心疼爱,比对旁人更甚,我心中是感激的,虽说舅舅舅母态度平平,我也只当瞧不见的,只经常午夜梦回,想回家去,路途遥远,父亲书信不及,每每回信,我又担忧父亲操心,只报平安二字罢了。”

黛玉轻拭眼角,继续道:

“旁的也还罢了,只那家下人婆子丫头的十分傲慢世故,不免怠慢我几分,又议论几分,但我也不曾多忍让,故而,大多觉得我性子不好相处罢了。”

“后又来了薛家姑娘,同样寄居,可有母亲兄长倚仗,境况比我好上太多,两厢对比,我便更想家去了,又偏偏自诩才情,不愿对人低头,性子也越发的敏感多思,故而日子倒更艰难了些,不说日夜泪垂,倒也三日有一日是伤心的,花落了也伤,叶枯了也忧…”

黛玉有些说不下去了。

林宥跟陈逸听了也忧心,不许她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