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桥下窃听(第2/3页)

他也笑了笑,那笑却给人冰冷的感觉。

之后,我们又陷入一阵冷冷的寂静。我喘着气,努力克制着双手和双腿的抖动。琳恩和桑娜两人则不同,她们虽未说话,可“无声胜有声”,点头、微笑、挤眉弄眼间就已达成默契。真不知有个姐姐或妹妹会是怎样的生活,若迦勒是个女孩,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会不会亲近一些?

破晓时分,万籁俱寂,脚步的回音渐渐清晰起来。这声音是从身后传出的,杰克和无畏派守卫应该到了。这些无畏派的护卫知道我们躲在这儿,杰克显然一无所知,可他若低下头多看一会儿,我们这些在他脚底下的人可就“曝光”了。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尽量小声地呼吸。

托比亚斯看了看表,又把手伸到我眼前,时间刚好七点整。

我抬起头,透过这密密麻麻的金属网往上看去,一双鞋啪啪走了过去,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杰克,早上好。”他说。

这是麦克斯的声音,就是他在珍宁的指示下任命艾瑞克为无畏派新任领导,也是他在无畏派考验过程中推行残暴、冷漠与无情的政策。我虽未和他正面说过话,可单单这声音,就足以让我颤抖。

“麦克斯,是你。”杰克开口了,“珍宁怎么没来?她不会连这点礼节都没有吧?”

“我和珍宁按双方优势,各负责不同领域,”他道,“换言之,我负责所有军事决策。我们今天在此相聚也在我职责范围之内。”

我双眉紧锁,有些疑虑涌上心头。我没怎么听过麦克斯讲话,可他今天的用语措辞和语音语调总有些……怪怪的。

杰克无奈地说:“好吧,我来的目的是——”

“先声明一下,我们之间的谈话绝不是谈判。”麦克斯说,“谈判的前提是双方实力相当,可杰克,你显然没有这个资格。”

“你这是什么意思?”

“诚实派是五大派别中唯一可有可无的派别,从保卫安全、提供生计、革新技术三方面来看,诚实派的贡献几乎为零。因此,在我们眼中,你们并没多大用处。另外,你甚至都没有赢得留宿贵派的无畏者的支持,可以说你们毫无用处,一攻即破。所以,最好还是按我的指示行事。”麦克斯冷冷地说。

“你这个人渣,”杰克咬牙切齿地说,“你竟敢——”

“息怒。动怒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麦克斯说。

我咬咬嘴唇,直觉告诉我,有什么不太对劲,而我应该信自己的直觉。但凡有自尊的无畏者,嘴里是绝不会吐出“息怒”两个字的,也绝不会如此镇定地面对侮辱。他说话的风格像另外一个人,那就是珍宁。

突觉脖子一阵发凉,一切似乎不言自明。珍宁绝不会相信任何人,更何况麦克斯还是一个狂躁易怒的无畏者,最好的办法便是通过耳麦和麦克斯的嘴,直接和杰克交流,而耳麦的传输距离最多不超过四百米。

我看着托比亚斯的眼睛,缓慢地用手指了指耳朵,然后朝上指了指,尽力指向麦克斯可能站着的地方。

托比亚斯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接着点了点头。不知他是否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有三个要求。”麦克斯说,“第一,完好无损地交出在你们手中关押的无畏派领导;第二,允许我派士兵对你们的辖区进行一次大搜查,揪出所有分歧者;第三,交出还未注射情境模拟血清的人员名单。”

“为什么?”杰克悻悻然地问,“你们的搜查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些人的名单?你们想怎么处置他们?”

“大搜查是找出窝藏在你们辖区内的所有分歧者,并把这些人赶出去。至于名单,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头顶又是一阵脚步声,我抬起头,透过这密密匝匝的铁网,瞥到杰克抓住麦克斯衣领的情形。

“放开我,”麦克斯镇定地说,“否则我就命护卫开火。”

我皱皱眉,心里又有些疑虑。珍宁只借助麦克斯的嘴巴说话,她怎么知道他被杰克抓住领口了呢?除非她能看见这里的一切。我微微向前探身,朝大桥另一端的楼房看去,河在我左边蜿蜒而过,一个矮矮的全玻璃楼房沿河而栖,那应是珍宁此刻的所在地。

我急急地往后爬去。穿过支撑大桥的金属支架,就能踏上通往“威克大道”的阶梯,托比亚斯紧随在我身后。桑娜拍了拍琳恩的肩,琳恩却不理会她。

我满脑子全是珍宁的行踪,根本没注意到琳恩的举动。她掏出手枪,爬向桥沿,用力向前一摆,抓住了大桥的边沿,将胳膊伸到桥面以上,扣下了扳机。桑娜惊讶地张大嘴巴,瞪圆了眼睛。

几乎是瞬间,麦克斯倒吸了一口气,用手捂住胸口,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当他把手从胸前拿开时,已沾满了暗色的血。

此时此刻,我也不用再爬了,松开手落入身下的泥潭,托比亚斯、琳恩和桑娜也都下来了。双腿陷进泥沼里,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吮吸般的声音,鞋子滑掉了,我就赤着脚继续往前走。枪声四起、子弹乱飞,有好几颗子弹都打进了我身旁的泥沼里。我慌忙扑向大桥下方,背部紧紧贴着墙面,让他们无法瞄准我。

托比亚斯紧紧贴在我身后,和我靠得如此之近,我的头挨着他的下巴,我的肩抵着他的胸膛。危急关头,他这是在保护我。

我若转身逃进诚实派总部,安全便暂时有了保障,可珍宁就在不远处,身边并没有重兵把守,此刻不攻击,更待何时?

进还是退?这个问题连想都不用想。

“快点!”说完我就沿着楼梯一路奔跑,他们三人也跟了上来。在大桥的底端,忠诚的无畏者正朝叛徒射击,杰克被一个手搭在他背上的无畏派士兵护着,弓着腰,没有生命危险。我的步伐越来越快,头也不回地一口气跑过桥梁,身后响起托比亚斯的脚步声,其他两位估计还没赶上来。

玻璃楼房近在咫尺,周围响起杂沓的脚步声和枪声。我迂回行进,这样无畏派的叛徒就很难击中我。

就快抵达玻璃楼房了,只剩几米的距离。双腿已微微酸痛,整个人就像头重脚轻的芦苇,脚底似乎没了力气,我咬咬牙,用力跑过去。我刚想穿门而入,右边闪过几个人影,我一个右转身就跟了过去。

三个人影沿着走廊飞奔而去,一人是金发,一人很高,另一人便是皮特。

我脚底一空,险些摔倒在地。

“皮特!”我大叫。他停下脚步,举起手枪,托比亚斯站在我身后,也抬起了手枪,我们就这样面对着面,如雕塑一般立着,中间只不过短短几米的距离。他身后的金发女人很可能就是珍宁,她和高个子无畏派叛徒慌忙转过墙角,落荒而逃。虽然没带手枪,心中也没有计划,我还是想追过去,可托比亚斯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让我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