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诚实派遭袭

“我说,你搞什么鬼,在这里做什么?”一个声音传来。

我坐在走廊的一张床垫上,我过来本来是有事情要做,思绪却不知从哪儿断了,所以就坐了下来。我抬头看,琳恩挑着眉毛,站在我面前,我第一次见这姑娘时,是在汉考克大楼的电梯里,那时她是光头,还踩了我的脚趾头。再看现在的她,头发长出来了,虽然还是很短,不过已经盖住头皮了。

“我在坐着啊,怎么了?”我说。

“怎么了?你真的很夸张。”她叹了一口气说,“快收拾收拾走人,别忘了你可是无畏派的,行事也要有无畏派的风格,你再这样下去,无畏派的脸全被你丢尽了。”

“我怎么丢无畏派的脸了?”

“你装成一副不认识我们的样子。”

“我不想让克里斯蒂娜难受。”

“克里斯蒂娜?”琳恩冷哼了一声,“她只不过是一个爱情至上的小女生。人都会死。战争嘛,死伤一些人是很正常的事,她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是啊,人都会死,但不见得是死在自己好友手中。”

“爱怎样怎样。”琳恩不耐烦地叹着气,“走吧。”

我一时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就站起来跟她穿过许多走廊。她步伐轻快,跟上她还是要费些力气的。

“你那位胆小鬼男友呢?”她问道。

我不由噘了噘嘴,就像尝到了什么发馊的食物:“他不是胆小鬼。”

“最好不是。”她嘻嘻笑着。

“不知道他在哪儿。”

她耸了耸肩:“你可以顺便给他也找个铺位,我们都不想理会那些恶心的无畏派-博学派杂种小鬼,要重整旗鼓。”

闻言,我笑了:“无畏派和博学派的杂种小鬼?”

她推开一扇门,走进一个宽敞的屋子,这地方倒和大楼里的大厅有几分相似,黑色大理石地面中央,嵌着一个白色诚实派象征图案,不过图案大部分都被临时床铺遮住了。无畏派的男男女女外加小孩到处都是,我望过去,却没看到一个诚实者。

琳恩带我走到屋子左侧,在两排床铺间停下。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我看见一个比我们小几岁的男孩坐在下铺解鞋带。

“赫克,另外再去找张床。”

“为什么?我才不要。”他眼皮子连抬都没抬一下,“我才不会因为你和你的蠢朋友搞什么深夜卧谈再挪地儿。”

“她才不是我朋友。”琳恩不高兴地说。看她那个正经样,我差点笑出来。这话还真让她说中了——她给我的“见面礼”就是踩了我一脚,“赫克,这是翠丝。翠丝,这是我弟弟,赫克特。”

听了我的名字,他猛地抬起头来,用惊恐的眼光瞪着我,嘴巴张得那叫一个大。

“很高兴认识你。”我打了声招呼。

“你是分歧者,”他说,“我妈让我离你远一点,说你们可能很危险。”

“对啊,她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分歧者,她只用意识能量就能把你的头炸掉。”琳恩说着用食指戳戳他的眉心,“别告诉我,你还相信那些编来骗小孩的分歧者传言啊。”

听了这话,他的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带着几分羞赧,一把抓过自己的衣服,扔到离这儿不远处的床铺上。我还有点难为情,直到意识到他其实也不用搬太远才好些。

“其实你也不必这样,我可以睡那儿的。”我说。

“我知道。”琳恩咧开嘴笑了笑,“他自找的。他当着尤莱亚的面说齐克是个叛徒,当然他说的也不是不对,只是没必要拿这种事来说。这群诚实者可是害了他,他现在说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喂,小马!”

马琳从一个床铺上探过头来,冲我们露齿而笑。

“喂,翠丝,”马琳说,“热烈欢迎。琳恩,喊我什么事儿?”

“能不能让那些小女生每人拿出几件衣服啊?”琳恩说,“比如什么牛仔裤、内衣、鞋子,不要全是上衣。”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马琳说。

我把后裤兜的匕首丢到了床铺上。

“你说的‘编来骗小孩的分歧者传言’是指什么?”我好奇地问。

“分歧者是一群有超能力的人?别逗了。”她耸耸肩说,“我知道你信这些,我反正不信。”

“可在情境模拟下,我能保持清醒,甚至可以完全不受血清的影响,这你怎么解释?”我反问道。

“只不过是无畏派的领导随机给一些人切换了情境而已。”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在我眼前摆摆手:“为了分散人们的注意力。像我妈这样的人就太关注分歧者了,而没时间关注领导都在干啥。说白了,这其实是另一种意识操控。”

她抬起脚不停地踢着地面,避开我的眼神。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起了意识操控时的事,被攻击情境模拟控制的感觉。

我猛然发现,这些日子,我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无私派身上,差点忘了无畏派发生的惨剧。试想一下,几百个无畏者清醒过后,发现自己手上沾满了鲜血,杀人又非自己所愿,而这根本不是他们能选择的。

我决定不和她争论这个问题,就由着她这样想吧。她相信政府阴谋论,我再怎么说,她估计也还是听不进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自己体会。

“衣服来了。”马琳朝我们走过来,把怀里抱着的一大摞和她身体差不多宽的黑衣服递给我,脸上挂着自豪的神情,“琳恩,我用激将法逼你姐姐交出了一条裙子。她带了三条来呢。”

“你有姐姐?”我问琳恩。

“是啊,她今年十八,和你男友是同一届新生。”

“她叫什么名字?”

“桑娜。”她说着眼光却飘向马琳,“我早就告诉过她,我们这段时间不需要穿什么裙子,可她还是不听。每次都这样。”

我认得桑娜,记得那天在汉考克大楼楼底,她也在托住我的人群之中。

“我倒觉得穿裙子格斗轻便容易多了,”马琳敲着自己的下巴,带着点玩笑的口吻说道,“这样腿就不受束缚了。谁又在乎走不走光啊,只要你把对手揍得晕头转向就是了。”

琳恩没吭声,似乎心里赞许马琳的观点,只是不愿开口承认。

“什么走光啊?”尤莱亚横跨一步避开床铺,“不管那是什么意思,也算我一份啊。”

马琳没好气地冲着他的胳膊捶了一下。

“有人今晚要去汉考克大楼,”尤莱亚说,“十点钟出发,你们都应该一起来。”

“还是滑索道吗?”琳恩问。

“不是,那里有人看管,这次是秘密窥探。据说博学派彻夜灯火通明,正好方便我们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