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翠丝 探取密码(第2/3页)

“我可以让艾玛尔载你们,”我道,“他今天还告诉我他经常自愿到处巡逻呢,他肯定有门路搞到车,也肯定乐意帮尤莱亚和他的家人这个忙。”

“那我现在就去问他。这边还要有人看着尤莱亚……确保医生不会收回先前的话。不能是皮特,克里斯蒂娜,你留下。”托比亚斯揉了揉他的后脖颈,用手抓了抓身上刺的无畏派象征,好像要把这个图案撕扯下来,“我呢,就好好想想怎么把这个噩耗告诉尤莱亚的家人吧,我本应该好好照顾他,却把人给照顾没了。”

“托比亚斯——”我刚开口,却被他伸出的一只手拦住。

他迈开脚步离开:“再说了,他们肯定不会让我去见妮塔。”

有些时候,照顾他人绝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目送皮特和托比亚斯离去——两个人刻意避开对方很远——我总觉得托比亚斯需要一个人来挽留他,他这一生中,人们总是放他走,任他退却。可他说得对:他得亲自跟齐克解释,我也该和妮塔好好谈谈。

“走吧。”克里斯蒂娜道,“探访时间快结束了,我们该去看尤莱亚了。”

我起先没有去关押妮塔的屋子——那屋子应该很好认,门口坐着守卫的那间就是了。我先在尤莱亚的屋子里待了一会儿,克里斯蒂娜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椅子上的褥子被她的腿压得有些皱巴。

我好久没和她作为朋友谈心了,我们似乎也有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大声笑过了。在基因局的重重迷雾中,在自我归属的探寻中,我已迷失了自我。

我走到他身旁,看着他。他脸上有几道口子,几处擦伤,但是没有任何致命的伤。我侧过头看着他耳朵后面的蛇文身。我知道躺在这里的人就是他,可没有那灿若朝阳的笑容,没有那双明亮警觉的深色眸子,他怎么都不像我认识的那个尤莱亚。

“一直以来我和他也不算熟,”她道,“只有……最后这段日子,因为他失去了所爱的人,我也一样……”“我知道,你帮了他很多很多。”我道。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她身边。她紧握着尤莱亚的手,而他的手无力地瘫在被单上。“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她说。“你没失去卡拉,也没失去托比亚斯。克里斯蒂娜,我也在你身旁,你永远永远不会失去我。”

她转过身朝向我,在悲痛的笼罩下,我们紧紧地搂在一起,像当初她原谅我射杀威尔时那样,拥抱中带着绝望。我们两个人的友谊承受了巨大的重量,承受了我射杀她爱的人的重量,承受了许多许多失去的重量。若是换了别的感情,恐怕是会散的,可我们的友谊却撑了下来。

我们紧紧地抱着,抱了许久,直到心中的绝望散去。“谢谢,”她说,“你也不会失去我。”“我敢确定,要是会失去,我早就已经失去你了。”我浅笑着说道,“听着,我想告诉你几件事。”

我把我们阻止实验重置的计划一一说给她听,一边说着,我脑中一边想着她不想失去的人——她的父亲母亲和妹妹——她与他们之间所有的联系与牵绊,都有可能只因为“基因纯净”就被永远改变,甚至被斩断。

“对不起,”我说完后补了句,“我知道你可能想帮我们,可是……”“没什么对不起的,”她凝神看着尤莱亚道,“我还是很乐意去城市里的。”她点了几下头,“你一定能阻止他们的计划,一定能。”我倒希望她这话说对了。

到了关押妮塔的屋子,离探视时间结束仅剩十分钟。门口的警卫从书本中抬起头,单眉上扬盯着我。“我能进去吗?”“其实我们不该放人进去的。”他说。“是我拿枪射的她,你觉得这有没有说服力?”“好吧,”他耸耸肩说道,“只要你发誓别再拿枪射她,十分钟后出来就行。”“没问题。”他让我脱下夹克衫,看我没有携带枪械,之后就放我进了屋子。妮塔一下子警觉起来——不过她这副模样也没法动弹。她半个身子都打着石膏,一只手用手铐铐在床上,好像她这样子想逃还能逃得了似的。眼前的她头发蓬乱,有些打结,当然了,她还是很漂亮。

“你来这儿干什么?”她问。我没有理她——只是环视着屋子,看角落里有没有安装摄像头,果然在一个角落中找到一个,摄像头正好对着妮塔的床。“这边没有传声器,他们不会在这种地方安的。”她道。“很好。”我抓起一把椅子,坐在她身后,“我来这里是要问你些问题。”

“想说的我都说了,”她怒视着我,“没有别的了,更别提你还给过我一枪。”

“我不开枪射你,怎么能获取大卫的信任,又怎么能成为他的心腹?又怎么探听得到他们的消息?”我时不时瞟一下门,这个举动倒不是怕门口有人窃听,更多的是因为我的偏执,“我、马修还有托比亚斯定了新计划,但我们必须闯进武器实验室。”

“那你觉得我能帮你什么?”她摇着头道,“你忘了我自己都进不去啊。”“我想知道那里的安全措施是怎样的,大卫是不是唯一知道密码的人?”“不像是……唯一的知情人,”她说,“他们不会笨到这个程度。他的上司应该也知道,不过,大卫却是基因局里唯一的知情人。”“好,那备用安全措施具体指的什么?就是你炸掉门会激活的那个系统?”

她紧抿着嘴,几乎把嘴唇全都藏起来了,眼睛直直地盯着打着石膏的半个身子。“是死亡血清,”她道,“喷雾状的死亡血清,几乎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它的作用,即使穿着无菌服,也只是推迟渗入的时间而已,血清还是会慢慢渗进人的体内。起码实验室的报告中是这么说的。”

“这么说来,所有不输入密码就进入实验室的人都会死?”“怎么?很奇怪吗?”“不奇怪。”我把胳膊肘稳在双膝上,“除了拿到大卫手中的密码,我们别无他法。”“你也知道,他肯定不会告诉你密码。”她接过话。“那有没有可能有些GP能抵住这血清呢?”我道。“不可能,完全不可能。”“那大多数GP也无法抵抗吐真血清,可我偏偏能。”“你要真想跟死神嬉戏,那请便。”她往后一仰,躺回枕头上,“我现在是不想干那个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问道,“比如说吧,我就是想跟死神嬉戏,那怎么才能找到炸开门的炸弹?”“别说得像我一定会给你说似的。”“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我们的计划一旦成功,你就不必终身遭受监禁了,康复以后就会恢复自由身了。所以为自己考虑考虑,你肯定也是要帮我的。”她盯着我,神色中带着审视和掂量,那只被手铐铐着的手使劲往外拽着,在手上勒出一道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