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翠丝 大有来头(第2/3页)

“就是说在波利斯实验中,你们只是……把基因修复的人安置到了城市里,而不做派别的划分?”“他们其实有一套相当精深复杂的规则系统,可是……其实和你说的差不多。”“实验开展得不顺利吗?”“嗯,”她努了努嘴,“受损基因携带者习惯了困苦的生活,也没有派别引导人们行为方式的生活模式,他们是极具破坏性的。实验经历了三代后也草草收尾。而采用了派别制度的城市,包括你们的故乡芝加哥,情况要好得多。”

芝加哥——突然知道我一直当作家的地方有个名字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我觉得城市一旦冠上了名字,在我心里就显得小了很多。“就是说,你们这样做有很长时间了?”我问。“是的,确实很久了。由于目的的专注性和地点较远较隐蔽等特点,基因局和其他政府机构并不相同。我们只能把相关技能和目标传给我们的下一代,而不是通过招聘或任命等形式招揽人才。说说我吧,我从小就开始学习从事这一行所需的技能。”

透过这一扇扇的窗子,我忽然看到一个奇怪的运载工具——它形状似鸟,有两个如鸟翼般的构造,顶端尖尖,却又像车一样带着轮子。“那东西是用来空中飞行的吗?”我指着它问。“是的。”她面含笑意道,“这是飞机,如果你觉得这够无畏的话,我们改天带你坐一下。”我没有回应她对文字的把玩,我还没忘记她看到我时是怎样认出我的。大卫站在前方的一扇门边,挥挥手,冲我们打了个招呼。“你好,翠丝。”他说,“佐伊,谢谢你把她带来。”“长官客气了。”佐伊道,“那我就先告辞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她冲我展颜一笑,匆匆走开。我不想让她走,她这么一走,我就和大卫单独在一块儿了,脑中还不停地闪过昨天吼他的场景。他却没提这事,只是把身份识别证往门上的传感器一扫,推门而入。

我跟着他踏进一个没有窗子的办公室,一个跟托比亚斯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坐在一把椅子上,对面的另一把椅子却空着,男孩看着我们走进来,微微抬了下头,往电脑屏幕上敲了些什么,站了起来。

“长官好,”他道,“请问有什么事可以效劳?”“马修,你的主管去哪儿了?”大卫问。“去餐厅拿吃的了。”马修应道。“好吧,你帮我个忙吧,把娜塔莉·莱特的文档下载到平板电脑上,行吗?”原来,母亲真正的姓氏是莱特。“当然没问题。”马修说着,就又坐在椅子上,往电脑上噼里啪啦地输入了什么,打开了一些文档。我离得有些远,看不清这文档上写着些什么,“只是需要传输一下而已。”

“你应该是娜塔莉的女儿碧翠丝吧。”他一手支着下巴,带着批判的目光审视着我,他眼珠的颜色很深,看起来都成了黑色。他的眼角微微上挑,看我的神色中没有一丝震撼或惊讶,“你长得不怎么像她。”

“我叫翠丝。”我下意识地回道,心里却带着一丝欣喜,最起码这里还有人不知道我的外号,也就是说这个叫马修的男孩不怎么靠看我们城市的监控视频来打发日子,“还有,我知道不像。”

大卫拖过来一把椅子,椅子腿刮擦着地面,声音有些尖锐,等把椅子放正,他拍了拍椅子。“请坐。我一会儿就把娜塔莉的文档下载到平板电脑上送给你,你和你哥哥可以自己看。趁着文件还没下载完,我给你讲讲事情的原委吧。”

我坐在椅子边上,他坐在马修主管的椅子后边,一手拿剩下一半咖啡的杯子在铁制桌面上转着圈。

“首先我得说,你母亲是我们的一个神奇发现。在那片残败的土地上,我们算是意外地找到了她,她的基因几近完美。”大卫咧嘴笑着,“我们救了她,把她带到这里生活了好几年,后来碰巧你们的城市里出现了危机,她自愿去解决问题。这些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我听完一时有些发懵,只冲着他一个劲儿地眨眼睛——什么?母亲不是这里的人?那她是哪儿的人?

想着母亲曾在这些门厅中穿行,曾在控制室的屏幕上看着城市中的动向,我心中又是一沉。她是不是也坐过这把椅子?她是不是也踩过这里的瓷砖?一时间,我神情有些恍惚,总觉得这里的每一面墙、每一个门把、每一根柱子都映着母亲的影子。

手狠狠地抓住椅子沿,我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思绪,想起了要问的问题。

“不,我这是头一次听说。什么危机?”

“博学派代表开始大肆捕杀分歧者。他叫什么来着,诺什么的,诺曼吗?”

“是诺顿。”马修接话道,“他是珍宁的前任,心脏病发作前把要杀光分歧者的理念传给了珍宁。”

“谢谢马修。总之呢,我们把娜塔莉安置到城市内部,去调查情况,阻止血腥的屠杀。我们压根儿没想到她一去去了那么久。不过她也为我们出了不少力,在里面安插个内线也不错。后来,她还有了自己的家庭,当然,还生下了你。”

我皱着眉头道:“可我是新生那会儿,分歧者还是不断惨遭毒害。”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到被杀害的人,没看到被救下的人。有些被救出的人现在在基因局做事,比如艾玛尔。你应该见过他吧?其他一些人不想天天对着摄像头看着他们的亲人街坊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他们就接受相关培训,努力适应基因局外头的生活和工作。一句话,你母亲的贡献无与伦比。”

可母亲也撒过不少谎,算起来实话倒是没说几句。我好奇父亲知不知道她的身份,知不知道她真正的背景。可父亲是无私派领导,一直就知道真相。我心中陡然一惊,脑海中冒出一个恐怖的想法:难道她嫁给他只是迫于无奈?只是为了完成所谓的任务?难道他们俩结合只是一个幌子?

“就是说她不是无畏派出身。”我在脑中搜索着母亲说过的谎言,苦涩地说。

“她去的时候身上已经刺有文身,也就顶着无畏派的身份,不然解释不通。当时她已年满十六,可我们说她是十五岁,这样就有一年的适应时间,我们是想让她……”他耸起单肩,语调有些无奈,“你还是看看她的文档吧,鬼知道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像得了信号一般,马修打开了抽屉,拿出一小片平滑的玻璃。他用一根手指的指尖轻轻敲了几下,上面出现了画面,正是他刚才在电脑上打开的文档。他把玻璃片递给我。它比我想象中的要沉,又硬又结实。

“别担心,这东西几乎是摔不坏的。”大卫说,“我猜你肯定想回去了。马修,麻烦你带普勒尔小姐回旅馆吧,我手头上还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