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3页)

旁边有人搭话:“怀远坊在长安县吧,到这边得走上好一阵呢,怎么不干脆叫个跑腿?”

此话一出,这人便被同伴杵了杵,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想省下几文跑腿费!

楚溪客同样看出新客的尴尬,不着痕迹地解围:“巧了不是,我正想找个怀远坊的客人打听一下——怀远坊那边可有临街的空屋出租?开铺子的话市署那边管得可严?”

对方看出楚溪客的好意,忙道:“前几年不行,这两年松快多了,我家对门就有一个卖水盆羊肉的,每日临近午时开门,暮鼓敲响便闭店,生意不错。”

楚溪客道:“我最爱吃水盆羊肉了,回头就过去瞅瞅,若能找到空铺子,就在您家附近开个奶茶分铺了。”

对方惊喜道:“这敢情好,以后再买奶茶就方便了。”

楚溪客手里的奶茶刚好打包完成,又额外送了他一包小坚果:“头一回来,不知道您家娃娃吃不吃得了这个,就没给您放进去。”

对方知道,这是楚溪客给的赠品,道了声谢,笑呵呵地离开了。

一天下来,类似的事情发生了不少。但凡从楚溪客手里接过奶茶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心满意足地离开的。

***

第二日休沐,楚溪客为了犒劳大家最近的辛苦,把黑子和蒲柳几人一起叫到蔷薇小院,做暖锅吃。

说白了就是火锅和麻辣烫的结合体,愣是被他整出了仪式感。

首先,在楚溪客的安排下,长辈与后辈们分桌坐下。然后,他便穿着淡蓝色的厨师服,带着厨师帽,推着小餐车从灶间出来,后面还跟着云飞和云柱,同样一人推一个餐车。

楚溪客的车上放着大大小小的砂锅,云飞的车上放的是口径不一的碳炉,云柱那边则是新鲜的肉块和菜蔬。

楚溪客一个眼神示意,云飞就把烧热的碳炉一一摆在众人跟前了。紧接着,楚溪客便在每一个炉口放上一口砂锅。

锅里煮着汤底,亦是温热的,稍稍拨动一下炭火就煮开了。

汤底各不相同,楚溪客依着平日里对众人的了解,调配了大骨汤、菌菇汤、麻辣汤、奶油汤等不同口味。

然后就轮到云柱上场了。半年来,他一直在跟着云烟学刀法,于是现场给大伙表演了一个。

只见他把肉块放在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案板上,然后一手托案板一手拿刀子,如同切刀削面一般“唰唰唰”记下,纤薄的肉片便飞到锅里去了!

一圈转下来,每个锅里都有了六到二十四片肉不等,而案板上的肉块刚好一片不剩!

黑子跟他混熟了,笑着起哄:“柱子,你这不行啊,为啥这个锅里肉片多,那个锅里肉片少?”

云柱憨声道:“我是按人头数的,小郎君说了,每人三片。”

众人一看,可不是么,姜纾跟贺兰康用的二人锅,因此放了六片肉,黑子这边是八人锅,所以放了二十四片!

黑子竖起大拇指,其余人也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

云柱昂首挺胸,得意得很。

一家人就这么热热闹闹地吃了起来。

楚溪客原本和钟离东曦以及云字辈四人组一桌,中途五公主闻着香味过来蹭饭,把云崖和云霄赶走,拉着云竹坐下。

于是,云崖和云霄就有幸分到了二人锅。

剩下的就是黑子和云飞这帮少年了,自由组合,还能串桌吃!明明每个桌子上的配菜都一样,他们愣是觉得抢着吃的香。

这种情况下,守规矩的孩子就要吃点亏了,比如蒲柳。属于他的那三片肉不知被那个小崽子抢去了,第二拨、第三拨同样如此,吃了半晌,他光捞粉丝和菠菜了。

黑子一直注意着他,终于看不下去了,一把将蒲柳旁边的小豆丁丢开,强势地坐下去,然后把自己碗里的肉都拨给蒲柳。

蒲柳脸色不大自然,还隐隐透出殷红,压低声音道:“你别这样,再让人看出来……”

黑子啧了一声,故意做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千万别感动,我就是怕你饿死,反倒显得我家帮主抠门似的。”

蒲柳翻了白眼,一下子夹起一大坨肉,悉数塞进嘴里。

黑子嘴角悄悄勾起来,对上蒲柳的目光,又飞快地板起脸。

蒲柳看了一眼就不再理他,继续吃起菜来,偶尔也会夹一筷子菠菜丢给黑子,像是在还他的赠肉之情。

黑子的嘴角于是翘得更高,压都压不下去了。

云柱憨声道:“你俩怎么奇奇怪怪的?”

蒲柳神色一僵,连忙往旁边挪了挪,生怕旁人看出端倪。

黑子瞪了云柱一眼,恶声恶气道:“好好吃你的!”

接下来,两个人就像刻意避嫌一般,不再互相夹菜,连眼神交流也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终究是黑子没憋住,杵了杵蒲柳的手臂:“你不是有话对小郎君说吗?”

蒲柳忙道:“小点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谁知,他话音刚落,楚溪客就扭头看过来:“跟我说什么?想涨工钱吗?”

“不不不,不是!”

蒲柳忙摆了摆手,如实说道:“我听说小郎君打算开奶茶分铺,就想问问,还缺人手不?”

“缺呀!”楚溪客干脆地说,“你有靠谱的人选推荐吗?”

蒲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下筷子,面向楚溪客,郑重地说:“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小郎君能让我阿娘试试……我阿娘做饭很好吃,哪怕是最寻常的野菜都能做出不同的滋味,当、当然了,和小郎君的手艺没法比。”

楚溪客耐心地听着,没有打断。

蒲柳被他平静的目光鼓励道,不由自主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我就是想着,让她出来走走,见见长安的繁华,不要困在那个小地方,到死都被人拿捏……”

楚溪客其实挺佩服蒲柳的。

那样糟糕的身世和境遇,却奋力挣扎出一番天地,如今还能抓住机会为母亲争取,别说这个时代被三从四德荼毒的女子,就连现代很多女孩子都不一定能做到。

是的,蒲柳是个女子。

他其实是“她”。

楚溪客安抚般笑笑,说:“伯母是在洛阳吧?那就接她过来,试一试,看看她愿不愿意做下去,倘若不愿意也无妨,权当过来瞧瞧你的工作环境,也好放心。”

蒲柳一下子站起来,激动见礼:“多谢小郎君!”

楚溪客摆摆手:“快吃吧,再不吃就要被那几个小子抢光了。”

蒲柳重重点头,藏起眼底的泪光。

黑子替她开心:“我就说了,小郎君一准儿同意。”

蒲柳看了他一眼,又飞快地收回视线,过了一会儿才非常小声地说了句:“多谢。”

“什么?”黑子凑过去,似是没听清。

“什么也没说,快吃吧!”蒲柳没好气地夹了个蒜瓣丢进他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