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路大富,你好样的

路辞冲进屋的时候就一个念头——救方牧,等他被刘铭远一巴掌掼到地上、嘴里满是血腥气的时候,路辞才反应过来两个人力量的悬殊。

眼见事情已经掖不住了,刘铭远几乎丧失了理智,抓着路辞的脖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又往路辞脸上狠狠扇了几个巴掌。

路辞从没被人这么打过,他耳朵里嗡嗡作响,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脑袋像灌了铅一样的沉。

“小路哥哥!”方牧操起木凳子往刘铭远背上砸,被刘铭远一脚踹中肚子。

路辞嘴里全是血气,朝刘铭远啐了一口血沫,狠狠道:“我已经报警了,你现在打我就是罪加一等。你连自己学生都下手,他还未成年,你他妈的畜生!”

其实路辞根本没来得及报警,他本以为这么说会使刘铭远忌惮,没想到更加刺激了刘铭远。

这位素日看上去温和可亲的语文老师变得面目狰狞:“报警啊,报啊!反正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男人了,你报啊!”

他重重将路辞推到墙上,后脑勺“咣”地撞上墙面的那一刻,路辞眼前一黑,整个身子晃了一下。但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勇气,硬是让他站住了没有倒下去。

窗外一道闪电照亮刘铭远的脸,无比狰狞可怖,路辞忽然想到季时风,对,他还有季时风!

“季时风!”路辞用尽全身力气放声大喊,“季时风!”

“你还敢叫!你叫啊!”刘铭远冲上来死死掐住路辞脖子,怒吼道,“叫啊!你再叫!”

路辞吸不上来气,瞬间变得满脸通红,他给方牧使眼色,示意方牧快跑。

季时风就在楼下,只要方牧跑下楼,一定就能看见季时风。

方牧却没看懂路辞的暗示,跪在地上爬到刘铭远身边,抱着刘铭远的腿,哭喊道:“你别打他,刘老师求你了,你别打我小路哥哥……”

他无助的哭喊让刘铭远觉得异常兴奋,狞笑几声后抓着路辞头发,把路辞后脑勺往墙上猛撞——

路辞拼了命挣扎,手在一边的书桌上摸到一个冰冷的物体,他记得这是个玻璃做的烟灰缸,分量不轻。

“我操你大爷……”路辞从被掐住的喉管里挤出几个字,操起了烟灰缸。

刘铭远以为路辞要砸他脑袋,下意识用一只手护住了头,没想到路辞把烟灰缸朝窗外狠狠砸去。

“砰”一声响,窗玻璃本来就是豆腐渣工程,瞬间破开了一个大洞。

“你小子倒是很聪明,”刘铭远收紧掐着路辞脖子的五指,“知道向外面求救,黑灯瞎火的,下着大雨,谁能听到,谁会来救你?”

路辞在一阵眩晕中想,他娘的鸟人季时风,你再不来老子真要被掐死了!

手里还攥着部手机,路辞凭肌肉记忆指纹解锁,要给季时风打电话,刘铭远看见了他的小动作,一把夺过手机扔到窗外。

“哭!”他一脚踩在方牧脸上,边拿路辞的头撞墙边命令道,“哭得好听我就不打他,给我哭!”

·

路辞想叫方牧别哭,别这么没出息,赶紧跑,只要跑了他们都能得救,但刘铭远的五根手指像铁钳一样箍在他喉咙上,他只能徒劳地发出“嘶嘶”气声。

忽然,路辞喉间一轻,一直掐着他的桎梏消失了,他整个人顺着墙滑坐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一地的血沫。

耳鸣声渐渐褪去,路辞听见了季时风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吼声:“你他妈敢动他?”

路辞抬起头,只见刘铭远已经被打倒在地,鼻子被季时风一拳打出了血。

紧接着季时风往刘铭远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膝盖顶着他的胸口,又是重重两拳砸在刘铭远脸上。

几个拳头下来,刘铭远已经不动弹了,蜷着身子缩在地上,脸上糊满了血,呼哧呼哧地大喘着气。

方牧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季时风的手:“不能再打了,不能再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季时风此刻满眼都是狠戾,什么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刚刚见到的那一幕——刘铭远掐着路辞的脖子、揪着路辞的头往墙上撞,他怎么敢的?

“滚。”

季时风粗喘着气甩开方牧,一只手抓起刘铭远衣领,另一只手再次挥拳,朝着刘铭远太阳穴重重砸了下去——

“季时风……”

一道粗粝微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季时风的拳头划破空气,停住了。

他回过头,路辞瘫坐在墙边,朝他伸出手,眼里蓄满泪水,瘪着嘴说:“季时风,疼死我了……”

轰——

又是一道闪电骤然划破夜空,季时风眼睫剧烈颤动,眼底的戾气瞬间褪去,甚至流露出了几分后怕。

他迅速回身,一把将路辞紧紧抱住:“哪里疼了,乖,哪儿疼?”

路辞刚刚还硬着脖子和刘铭远对峙,季时风一来,他心里的害怕和委屈怎么压也压不住,什么勇气什么出息统统都不要了,死死搂着季时风脖子,睫毛一抖,两行眼泪扑簌簌从眼眶里滚落。

“头疼,脸也疼,他打我了!季时风你怎么才来啊,我一直叫你,我怕死了……”

“我不好,来迟了,”季时风抱着他,嗓音比路辞还沙哑,“我也打他了,现在没事了,不怕。”

“我手机没了,他扔我手机,”路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手机一万多,手机里都是你的照片,他凭什么扔我手机啊,我要把他抓起来!”

·

季时风和路辞报了警,镇上派出所的警察很负责,连夜冒着雨赶到,呼啸的警笛划破夜空,不少乡亲打着伞来围观。

警察简单问了方牧几个问题,方牧一一回答了。

刘铭远的妻子去年年中和他离了婚,离开了东怡村——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刘铭远到处对人宣扬他老婆背叛了他,和外边的有钱人跑了。

他也是去年下半年开始对方牧动手动脚的,起初是在他写作业的时候摸他的手和脸,后来摸他的大腿和私密部位,甚至发展到借着辅导作文的借口,把方牧带到办公室实施虐待——他掐方牧,用皮带打方牧,往方牧身上滴蜡油。

其实刘铭远根本硬不起来,他找上方牧无非是觉得方牧父母双亡,觉得方牧无依无靠,想在方牧身上找到所谓“男人”的一面。方牧也想过反抗,他给校长写举报信,但换来的只是刘铭远变本加厉的虐待。刘铭远威胁他要是敢报警,他就把方牧爸妈的坟刨了。

方牧不过才十五岁,六神无主之下将这件事告诉了大伯,不料方强民不仅没有保护他,反而和刘铭远达成了交易——五百块钱就能上门和方牧过一夜,他负责看门,绝对安全。

方牧走投无路之下想到了路辞,路辞不像别人那样把他当丧门星,路辞给他发喜糖,不会看不起他。而且他也发现了,大伯很尊重路辞他爸爸,毕竟是城里来的大富豪。于是,方牧借着大白产崽的机会,央求路辞来乡下陪他,只要路辞在,他大伯就不敢轻举妄动。